茶话会谈如火如荼进行。金玉一番盘问公子楚恒的身份来历,一边琢磨着他的性情品行。正如民间传言,公子楚恒自己也不知自身来自何方,对过往毫无印象,只记得一日在树林里打盹儿,做了一个怪梦。梦里头一个白发老翁同他说了几句话,叮嘱他凡是要以苍生为重,切莫因为儿女私情而误天下。
问及他对灵月公主的印象。金玉见他缓缓叹气,一脸悠悠的无奈。正如当日梦里师父所言,也许这便是儿女私情误天下了。一切皆因他而起,若不是因为他的存在,灵月公主会是幸福的,芶容国会是和平的,百姓会是安居乐业的。
“难道你对灵月公主就真的没有一丝情意吗?一点都不曾动心过?”金玉自然不信公子楚恒堂堂一男子,美人投怀送抱,功名利禄他都不看在眼里,他又不是柳下惠,连神仙都有七情六欲呢。前世凡间曾经有学过一个故事,讲的是古代美人投怀送抱,柳下惠岿然不动。但金玉以为,当时他不动不代表心没动,若他是正常男子的话,那夜柳下惠定是忍得十分辛苦的。若他不是正常男子,那那夜柳下惠定是更加苦中苦了,美人在怀而不得,求不得,苦啊。
“楚恒此生只有一个志向,就是造福天下百姓。心中装着百姓的苦难,哪还有多余的地方放儿女私情。只是苦了灵月公主了,因此而耽误了她的人生。”
“你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何要对人家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呵护?”金玉白了他一眼,装吧,心口不一的家伙。
“见死不救并非在下作风。她三番五次因我而受苦受伤,我有罪有责。”
金玉想起,当年月老同她提及东岳帝君时,似乎也曾遇到过相似的情形。那时东岳帝君她看不到摸不着,神仙们又讳莫如深,想打听也不得。最后不知因何机缘,得以见到东岳帝君,如今他还不是一样,有玄女陪在身边。在看似铁石心肠的神仙终究都会动情,更何况楚恒只是区区一介凡人。
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找到破解方法他的哀愁,开窍他那愚钝脑袋与灵月公主修得百年好合。
伺女敲门,说邻国公求见。邻国公是灵月公主娘亲的父亲,当今国王的岳父。是芶容国一主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
西华君借着这个由头跟公子楚恒道谢,带金玉离开了夜来香。夜来香的看官们并未离去,他们在等西华君。然他们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也不得见其真身。西华君素来清静惯了喜低调,心念一动出现在听仙楼。
“我不信这个楚恒公子真的一点都不会动情。如若说他不动情,那为何他不离开芶容,去其他地方呢?为何每次公主来夜来香他都要夜访听仙楼呢?”
金玉来回踱步,左思右想。有可能是因为他还没遇到适合的人。以她对男子的了解,如果一个男子对女子的身子都没丁点兴趣,说明他真的丁点都不喜欢她。灵月公主同他荒郊野岭相处二月,想要怎样都能已经怎样了。
那怎办才好呢?妾有意郎无情啊。
“西华,要不咱们进宫去见一见那个灵月公主吧?”金玉屁颠屁颠跑到西华君旁边,他在打坐。平日里很少见他这么勤快的修炼,此时此刻他竟毫无反应,入定了。金玉以为他这是在以身作侧示范自己勤快修行,劝自己回头是岸。
次日金玉从床上爬起来,见西华君在煮茶。她磨磨蹭蹭打理一番,坐在梳妆台前由西华君替她梳着头,想起昨夜的事,又将心中猜疑打算说了一遍。
“你忘了临行前你答应司命的话了么?”西华君淡道。“不得干涉凡人的生活。”
“唉,这怎么算干涉呢?你没听大家都说吗?想嫁给楚恒公子的女子数不胜数,想娶灵月公主的男子也不胜枚举,都是要娶要嫁之人,上门说媒的多得去了。我不过是作为一个搭桥人的角色去凑和一把罢了,怎么就算干涉了呢?况且我堂堂天界第一媒,如果连一个凡人的姻缘都搞不定,这要是穿回天界去,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还是不要干涉的好。”西华君决然的回道。
金玉转过身怒道,“你说我功课做好就行了,剩下的时间我怎么开心怎么玩,你不能干涉我。”
西华君今日神情有些疲色,见她不悦,不再同她说言。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她在眼皮底下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金玉以为他妥协,心终于放宽些。功课做完后拉着他出门去街中的堵坊打牌。她前世从来没经过赌坊,今次机会难得,怎能错过。居来客栈的赌坊装饰堂皇霸气,里里外外每隔一丈站着高大威猛的卫兵,凡有宵小之徒企图偷窃耍千,一旦被发现,立即被卫兵带走,通常有来无回。
金玉好不容易挤到了一张三丈长的桌边,看着别的玩家下注,几圈来回估摸猜到玩法后,从腰带里掏了个金元宝啪一声砸到桌上。“买大。”
状元赌坊是都城最大的赌坊,听说这儿曾经出过一个状元,因日日推算胜算率脑瓜子忒灵活,后来参加全国的算术比赛夺冠,被爱才的国王召见后,特封他为学术状元。这家赌坊诚邀他入股后,正是更名为状元坊。
十几回下来,金玉面前银子金子已经堆成了小山,她喜得合不拢嘴,不停搓着手嘟囔着今日手气好啊手气好。
庄家和几十个玩家面露苦色,希望她尽快离开,也有许多玩家跟风,她压大就跟大,她压小就跟小。最后赌坊的掌柜过来了。一番好手气好运气的赞扬后,委婉的劝说金玉收手。
西华君一直坐在角落旁闭目养神,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他若不想被看到便看不到。
他睁开眼,看着金玉眼前的金山银山,走到她身边同她说,“今日就玩到这儿吧,这么多钱财你打算如何处理?”
金玉将小山半的锭子统统收入腰袋,“昨夜夜来香不是在筹善款嘛,我们待会儿过去捐给他们做善事吧。今日手气真好啊。”金玉在众人愤恨的注目下坦然离开。
白天夜来香不见客。好在今日的守卫昨日见过西华君,对他的琴艺深深折服,昨夜等了几个时辰也未等到从公子阁楼下来,后来才知这位公子已经离开多时了,当家的今日提及愿能再见一面时阵阵叹息呢。
金玉轻车熟路的走上楼,敲了公子的门。
公子将门打开,见金玉站在门口和她身后的西华君,连忙招呼进来。
“公子为何一脸愁容?”金玉将一大袋元宝放在他的茶几上,喝了几口茶,有拿了桌上几个点心吃。
西华君扫视墙上的几副字画,见书桌上放着几本书,拿在手中看了看,觉得有些意思,索性坐下读起来。
“昨夜邻国公来访,提及苟容北境的祁酋国突然派兵发难,一路烧杀抢劫,占领北境国土百里,北境百里百姓惨遭屠杀。西边又有宝璃国正和芶容交战,两国夹击,,芶容举国上下陷入危境,而我却困在此地,看着百姓受苦,心里焦急万分又束手无策。芶容朝中无大将,个个贪生怕死,昨夜请求邻国公代我说情,让我亲赴前线平定战火,奈何灵月公主百般阻拦,国王驳回了我的请求。”
金玉听罢,也觉得情形严峻,她自然晓得公子楚恒才情艳艳,若是能亲赴前线,战火定然很快能瓦解。
金玉不曾见过这位灵月公主,不过西华君说她很愚蠢。总之他对灵月的印象实在欠佳,甚至懒得评价。
“你不想困在这里你可以逃啊?”金玉道。
“王命在身,没有国王的赦免令,出逃就是违抗圣命。何况当年曾当着公主的面发过誓,君子一言不能失。”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金玉来回踱步几圈后,灵机一动,惊喜的叫道。
这位姑娘身边的西华公子绝对不是普通人,如果她觉得有办法,说不定真可以一试。“金玉姑娘,不知你有何办法?”
“这个办法嘛,其实也不难。你过来我仔细说给你听。”她招手示意让公子楚恒靠近些。
连日,一封书信送到了宫里,呈给了国王。
是夜,公子楚恒迟迟未出现在高台上,百位看官已经等候多时,已有诸多怨言。这时一位红衣姑娘拉着公子缓缓走上高台,她将手里的一把木琴给放在台上,又对等候一旁的花槐青怜连忙抱歉,示意义演开始。
公子慢悠悠的抬起手,一副无趣的表情,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台下的看官,最后眼神定格在躲在高台黑暗角落的金玉,见她皱着眉头瞪着自己,这才不情不愿的拉动第一根弦。
台下缓缓走出一个白衣男子,风度翩翩的立在一旁,陶醉的欣赏着台上的音律。眼间的看官突然发现这个男子竟是昨夜一曲惊魂的那位,傻傻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男子一脸忧色,在看着台上的公子。忽然外头走进一个侍卫,给白衣公子递了封信。说是从宫里送来的。
他将信拆开,原来国王见了他的自荐信,允他明日入宫觐见。他这才算松一口气,看着台上的男子眼神稍微带了些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