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婷唇角勾了勾:“是不是好奇,沈姑娘明明是送信给皇后娘娘,最后约你出来的却是本宫?”
溪若听着她的声音一怔,抬首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你……”
毓婷看着她的模样并不诧异:“本宫还想好好问问你,明明是有关本宫婚约的事情,你为什么要与母后来说。”
溪若回过了些神,嘴角划开一丝弧度,笑了:“溪若本是以为,溪若与公主素不相识,若是一上来就和公主说公主未婚夫婿的坏话,公主多半是受不了的,可如今看着,溪若和公主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毓婷将手中的酒放到了桌上:“本宫以为,沈姑娘还要瞎眼一阵子。”
“公主的声音这般清脆,溪若怎敢轻易忘记,再加上,公主还救了溪若一命,不是吗?”
毓婷抬眸,眼神中带了些许赞赏:“本宫本以为,是因为重来,齐王爷才会选对了人。”
溪若听不懂毓婷公主的话,微微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却只看见毓婷兀自笑了笑,为溪若倾了一杯酒:“本宫也是无意,谁知道你家的夫人撞了人还要装慈悲送毒药,让本宫无声无息的死掉。”
溪若笑了笑,又抬首看了看毓婷公主的模样,没有错,既然毓婷已经承认,那那日从宫中回侯府的时候,君然和四夫人的马车撞见的小乞丐应该就是她,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就不是溪若能管得事情了。”
“既然公主愿意相信溪若,那下一步公主打算怎么做?”
“杀。”
语气平淡,像是饮酒一般容易,若是平常人听了,或许会被吓出一身冷汗,可溪若早已是在鬼门关逛过一圈的人。
美酒触碰唇瓣:“这般简单?”
毓婷抬首:“沈姑娘觉得?”
“步步为营,生不如死。”
“好。”
夜半私语,蛇蝎绽放,繁星之下,世人只叹,最毒不过妇人心。
子夜时分,溪若才从屋中走了出来,翠竹困得眼皮都要撑不起,看见自家小姐出来了,一瞬来了精神,快步随着小姐回府去,出来这般久,还望老爷不要发现才好。
溪若捏着下巴想着今日毓婷公主说的那些话,如今有了毓婷的信任和帮忙,胜算便是更大了一些。
心下这般想着,溪若身边的空气却突然冷了几分,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响,溪若一怔,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还未开口,却是一只飞镖直直地向着她飞过来,翠竹一惊,匆忙护在溪若的面前。
冰冷的飞镖顺着小丫鬟的胳膊飞过,擦出了一道血痕。
溪若一怔,拉着翠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顷刻,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溪若和翠竹团团围住,翠竹面对这样的境况竟是没有哭,只是咬着牙忍着胳膊上的痛将溪若护在身后:“小姐,翠竹一定会保护您的。”
溪若心下一动,看着几个黑衣人,黑衣人手中的剑一动,齐刷刷向着溪若刺了过来。
突然,晚风吹过,一人从天而降,手中的剑舞的飞快,翠竹还没有看清,几个黑衣人的剑就被生生向后逼退了好几步。
今夜无月,却有繁星作陪,翠竹看着这从天而降的人,竟是有几分痴了。
一身紫衣,几分不屑,一柄宝剑,护在身前,银色的面具罩在脸上,却遮不住翠竹的视线,翠竹的心,撞得厉害。
黑衣人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互相看了一眼,见形势不对,齐齐离去,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慕晟轩的剑回了鞘,回身看着溪若,翠竹的胳膊还有些痛,身形一软,向着前面一靠,慕晟轩没有瞧见,两步走到溪若的面前,独留翠竹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溪若一愣,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刚才有没有伤到?”
慕晟轩瞧着她的模样,知道她是没事,唇角忍不住勾了勾:“怎么,关心我?”
溪若赏了他一个白眼,翠竹抿了抿唇角,轻轻唤了一声:“小姐……”
溪若赶忙走到翠竹的身边帮她瞧着伤口,手掌和牙齿并用,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来勉强给翠竹包扎上。
慕晟轩看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以后不要这么晚出门,今天还好我跟在后面,若是……”
“你跟在后面?”
慕晟轩的眉毛一挑,身子向前倾了倾,唇角碰触溪若的耳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不是因为太想本王的未婚妻。”
溪若的脸颊一红,给翠竹打了最后的一个结:“今天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我以为她们已经给我安排了婚约,便不会想这么快除掉我,怎知道,她们真的这么狠心……”
慕晟轩看着溪若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早些睡吧,你总是想这么多的事,对身子不好。”
溪若点了点头,却还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翠竹看着两人的模样,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溪若伸手拍开穆晟轩的手掌,向着侯府的方向走去。
穆晟轩看着她的背影,眉眼弯了弯,翠竹偏头,又看了穆晟轩一眼,咬了咬下唇,小跑着追了上去。
溪若的步子又快了几分,耳边仿佛又想起了沈雪依的话,喜欢那个人的话,曾经幻想了一万个不能和他在一起的理由,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全都被跑到脑后……
晚风习习,溪若摇了摇头,一万个不够,想两万个好了!
翠竹追上了溪若的步子,溪若偏头,刚好瞧见小丫鬟胳膊上的伤痕,心中不禁有几分心疼,溪若的眸子向前,瞧着漫天的繁星,既然你们送给我一份这么大的礼物,那我也回敬你们一份好了。
夏日一天天的过,京城的日子越发燥热起来,柳策瞧着新做好的衣裳,心中的欢喜更胜,听闻毓婷公主从邯郸寺回到了京都,自己成为驸马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
自己从小饱读诗书,不就是等的这一天。
柳策这般想着,心情大好,却是门前的小厮来报:“老爷,外面有个女子求见。”
柳策的眼中不禁闪过几点鄙夷:“又是那个村姑?不是说了我不见吗?”
“老爷,这次是为打扮得体的小姐,小的瞧着,应该是个未出嫁的大家闺秀,说是有一桩一年前的旧事,要与您谈谈,还说不方便从前门进来……”
小厮撇了撇嘴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说着别扭,老爷怎么说也是快要做驸马爷的人,这般和她人私会,着实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齿。
柳策一怔,唇角一动,将一年前三个字又念了一遍,咬了咬牙:“不见!”
该死的,那个女人不是说自己家没落了吗?
小厮又拱了拱手:“那人还说,当年的契约还在她的手中……”
柳策狠狠地咬了咬牙,衣袖一摆,坐在了座椅上,声音压了两分的火:“让她进来。”
小厮答了一声诺,柳策坐在椅子上独自磨牙,不久,一个女子缓缓入内,身后没有丫鬟作陪,女子眉目清秀,唯有额头还有些许的青肿,这般面容,不是沈家的三小姐沈凝香又是何人。
也委实是苦了她,溪若前阵子打的伤刚好了一些,如今又要来处理自己原来挖下的烂摊子。
沈凝香挑眉,鄙夷地看着坐上的柳策:“哟,柳公子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说好了不再回京,这才一年的时光,你不光回到了京城,还即将要坐上驸马爷的位子,还真是恭喜恭喜。”
柳策的眼眸冷冷扫过沈凝香,曾经,她是他的金主,他对她毕恭毕敬,如今,他柳策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了,又有何惧?
“不敢,不过如今我和你的那位妹妹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听她说你们家已然落魄,我们之间的契约,也应该不算数了吧。”
柳策冷哼了一声,看都不想看沈凝香一眼。
沈凝香看着坐上的柳策只觉得好笑,不过是上了一根枝桠,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沈凝香的手指一夹,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来:“柳策,当年咱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明白,我制造机会让你们偶遇,你想尽办法让她对你动心,之后你拿着三百两,能滚多远滚多远,只要不再回到京城就好,可是,如今,你整个人风风光光地回来了还不算,还把我五妹妹一起带回来了,若不是昨日里我的丫鬟眼尖,我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住进了府中,你说,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算一算。”
柳策不耐烦地抬起了头:“如今本官状元也考了,驸马爷封了,自古官商无朋友,你说下你家府邸在哪里,本官哪天找些人去把那个疯婆子赶走,咱们两不相欠,可好?”
沈凝香好笑的看着柳策,真是愚昧!
沈凝香被柳策气的说不出话来,偏偏柳策还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继续开口道:“还有,那三百两银子,等本官做了驸马之后,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们家。”
沈凝香扶额,还未说话,却是听见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柳策不耐烦地抬头:“不是说了本官在见客,怎么也不通报一声……你是谁?”
柳策看着门前的人一愣,沈凝香更是吓得身子一个踉跄,险些又摔倒在地,自己明明让丫鬟在外面守着,这两个人,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