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当父母干完农活回屋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老榕树枝上，我已经把饭菜全部端上了桌子。

        “爷，妈妈，你们辛苦了！”我地上前把父母的锄头薅刀接下来，并端来了水，让他们洗手洗脸。

        “爷，我给你倒酒。”坐上桌子，我便提来了酒壶，还没等父母回话，我已经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回头笑着问母亲：“妈妈，你要不要来半杯？”

        母亲看着我殷勤的样子，有些诧异问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嘞，庚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体贴懂事了？怎么变得和女娃儿一样了？我不要，要我说你爷也不要喝了，明天还有一大片地坎等着薅，还有几大片山要烧荒呢？”

        “倒都倒起了，那就喝吧。”父亲慈祥地笑道：“难得我家庚发越来越懂事，晓得孝顺爹妈了。我说娃她妈，今天干活都累了，你也来点，解解困。”

        “我不喝！”母亲嗔怒道，“哎，我说你们爷俩今儿个是怎么了，你敲锣我打鼓的，究竟唱的哪出戏哟？”

        “哎呀，妈妈，儿子不就是看你们累的，想让你们喝点酒可以睡个好觉嘛。”我嘿嘿地笑着说，“真是不识好人心！”

        “哟哟哟，还转弯抹角骂我，你当你妈是睁眼瞎，听不懂你的话。”母亲佯怒道，“小心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也像你表叔那样，把你锁起来，看你还这样油腔滑调不？”

        “呀呀呀，妈妈，你可别这样！”我回头对父亲说，“爷，你看我妈，我是男娃儿，你说她关我做什么？”

        “你妈我是担心你呀，小美、杨燕和李敏，你都和人家不三不四的，不管教你，整出事情还不是要我们兜着。你幺舅舅妈，小春香，我得替人家看紧你。”母亲正色道。

        “妈，我哪有啊？”我叫屈道，又是娃娃亲，烦不烦呀，“你看杨燕，人家不是另外有心上人了吗？”

        父亲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娘儿俩斗嘴，拿起酒壶，便给母亲倒了半杯，“娃她妈，不要说了，既然孩子这么孝顺，你就喝一点吧。”

        “是你想要我喝吧？”母亲白了父亲一眼，还是端起了酒杯，一脸的幸福。

        “得得，你们两老这戏就别演了，还是快喝酒吧。”我看着他们，暗暗得意，耶，只要让他们喝醉了，晚上再偷跑出去送杨燕，他们就更不会发现了。

        父母相视一笑，一家人便开始喝酒吃饭。夜半三更，等他们睡熟了，我偷偷地走下床来，轻轻开门出去，两老鼾声如雷，丝毫没有反应。

        让父母酒醉，我好趁醉送人，这是我那天从李敏说她父母那晚上酒醉的事情中得来的灵感，想想，有些得意。

        我先在厨房把菜重新热了，饭菜匀做一碗，准备端出去给杨燕，吃了好上路。下午的时候我就去约了李敏，难得李敏果然如我所愿，甘愿冒着被父母发现的危险，答应和我一起陪杨燕上路，走的时候只要在她家门口咳嗽一声作为暗号，她就出来。

        此时，天高云淡，月朗星稀，月色似水，周遭一片寂静。

        我端着碗，向着院子东头走去，草堆在东头再往后拐的屋檐下，月亮偏西了，他踩着自己的影子，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对劲，那影子怎么变成了两个呢？

        “有鬼啊！”我的第一念头就是，我感觉到脖子热乎乎的象有气在吹，顿时就定在当场，全身发抖，想回头又不敢回头，只有闭着眼睛，站以待毙。

        那碗就在我的颤抖中从手里滑了下去，奇怪的是我没听到碗落地打破的声音，也感觉到那个热气没在脖子边吹了，我大胆地睁开眼睛，只见李敏挂着一脸的淘气，脆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碗要落地的时候，她一把接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知道不知道，要吓死人的！”我狠狠地又不得不拿捏着嗓子说，随手就是给她一拳。

        “人家不是想让你个惊喜嘛。”李敏噘着嘴说，她没有避让，我自然也没有用力，那拳头恰到好处地抵在那团粉面上，手背甚至能够尖端的抵触，我差点想化拳为掌，好好按在上面感受一下，但李敏端着碗，很不方便，再加上眼前还有正事要办，便收回了手。

        我收回了手，李敏却伸出那只空着的手，她把我拉在榕树下的背阴处，一脸神秘地对我耳语道：“我来好一会儿了，刚才我去草堆边，发觉情况不对，就赶紧退回来了。我劝你也先不要去送饭，等会儿再去。”

        “为什么？”我轻轻地推了她一把，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杨燕中午些吃的饭，现在一定是饿老火了，你还要我不忙去送饭？你安的什么心，想饿死她你就不用和我一起去送她走了？”

        “庚发哥，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呢。”李敏委屈得差点掉下泪来，有些激动地说，“杨燕她才不饿呢，我看她是吃饱撑的，精神着呢！如果你不信的话，就自己去看吧。”说完她便赌气退到一边。

        “我当然要去看了，如果你不想陪我送她，自己回家睡觉好了。”我以为李敏是对杨燕不满，故意吓唬自己，心里有些不高兴，一把便把她拨在一边，抢过她手中的碗，便大步走了出去。

        “撞倒鬼别怪我没告诉你啊！”李敏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但我还是听到了，我回过头，“撞鬼！你才是鬼，三魂都给我吓掉了两魂，改天再让你家抱个鸡来给我招魂。”

        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屋后。

        几丈长的屋檐下全堆满了草，我们从东头这边进去，杨燕是藏在草堆的西头那边，我们刚走到东头，就感到这一连片的草堆在摇晃，接着还听到了微微的象痛苦又不象痛苦的申吟声，“啊……啊……”那声音很压抑，时断时续，仔细听又好像没有了。

        真的有鬼？我想，那杨燕她不是……我不敢想下去了，不对，这声音似乎很熟悉，哦，对了，那晚和安小美亲密接触，她就是这样哼哼唧唧，难道杨燕和谁……这次是不想想下去了，我便转身，却和李敏撞个满怀。

        “你吓死人家了！”这次却是李敏被吓得花容失色。

        我不满地说：“你不是在老榕树下么，怎么跟着我来了？”

        李敏委屈地说：“我还不是不放心你，悄悄跟上来吗？”她眼皮一翻，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说情况不对，这回相信了吧！”

        “是是，你说得对。”我这回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逗逗李敏，故意问她，“那你说该怎么办？”

        “真的有鬼啊！”这次是李敏浑身发抖了，她紧紧抱住我，着急地问，“那杨燕不是很危险吗？我看我们还是去找棵桃树条子，看有用没得。”在我们这里风俗中，狗血、桃枝都是可以趋鬼辟邪的。

        “放心，杨燕没事的。”我抱着美女，感受着她虽然不是很挺但很尖的胸脯的热度，一边享受着，一边很有把握地安慰她，“她只是鬼上身，过一会就会好的，如果我们现在猛然过去，她恐怕真的受惊走阴，走火入魔，还阳不了啦。所以现在我们只要等上一会，等她消停了就好。”

        “真的？”李敏睁大眼睛，貌似不信。

        “你相信我就好。”我气定神闲，为了解除她的忧虑，我又说：“我比你大一岁，又上过学，读的、看的比你多多了，这种情况我知道的，那晚……”

        我差点又脱口想把昨晚和安小美的事情泄露出来，李敏也正一脸疑惑地仰头看着我。

        “这种情况我也知道！”正在我想怎么样圆场的时候，突然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从我们的后面响起，“现在我就去把鬼揪出来！”

        这回连我也被吓住了，就在我们颤抖中，一个黑影从我们眼边掠过，大踏步地草堆西头掠了过去。

        “鬼啊！有鬼啊！”李敏突然大声叫唤起来。

        我一激灵，这回是紧紧抱住了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