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丢开陈晨漾的，随手拿了件衣服替暖暖试，有些大，换了小一号的，才差不多，王玉珍问：“喜不喜欢？”

        暖暖这才明白她在给自己挑衣服，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有回答。

        旁边的小姐一个劲的夸好看，说：“这孩子皮肤白，穿这件衣服当真好看。”

        王玉珍要了下来，又照着号码选了几件衣服，也不再试，包了起来。转头她问陈晨漾：“这件怎么样？”

        陈晨漾还是不肯要。

        专卖店的小姐插嘴说：“那让他自己挑呗！”

        王玉珍不由得笑了，说：“晨漾，那你说要什么衣服？”

        陈晨漾抿着唇不说话，众人接连拿了几件衣服给他，他只是扭头就走开。

        暖暖也跟着众人指着衣架上的一件衬衫问身边的陈晨漾：“那件你要不要？”

        陈晨漾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衣服，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专卖店的小姐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眼明手快，赶紧取下来。原来是一件暗红色格子纯棉衬衫，翻领裁边，很像大人的款式。陈晨漾随着小姐进去换衣服，倒没有再叽叽歪歪。

        出来的时候，玉珍“扑哧”一声笑出来。身边的小姐也笑说：“看起来像花花公子。”

        穿起来很合身，可是突然间穿这种风格的衣服，难免有些不适应。玉珍问他：“你要不要？”

        他点点头，脸上有些红晕，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摆。

        玉珍见他难得同意，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件衣服，二话不说就买下来。玉珍让他进去将衣服换回来，专卖店小姐说：“穿的挺好看的，就这么穿着吧。”那小姐私心里偷懒，不愿意来回折腾。陈晨漾“恩”一声，就这么穿着走出来。玉珍不再坚持。虽然是男生，到底是小孩子，穿的鲜艳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王玉珍进了商场忍不住多逛了几家。天下的女人大概都有这个脾气。陈晨漾似乎很知道她的习惯，大声说：“我累了。”

        商场里有为儿童专社的游乐区，玉珍带他过去休息。陈晨漾问：“回不回去？”

        玉珍抬头看了看说：“还有一些东西要买。”

        陈晨漾“哼”了一声。暖暖安静的坐在陈晨漾旁边，看着他们说话。玉珍知道他不愿意逛，于是打商量：“那你在这里等着？”说完又有些不放心。

        暖暖接上去说：“我也在这里等着。”

        玉珍见她这么说，稍稍安心。暖暖年纪大许多，十分懂事，有她在一边陪着，自然没有什么大碍。叮嘱一番，又对旁边看管的老太太说了一声，起身快步离开。

        陈晨漾站起来要往外走，暖暖一把抓住他袖子，问：“你去哪里？还是坐在这里吧。”

        陈晨漾又坐下来，说：“我渴了，去买水。”

        暖暖说：“那等阿姨回来再去。”

        陈晨漾不耐烦，“我渴了。”往下跳就要走。

        暖暖强不过他，连忙喊住他，说：“喂，我和你一起去。”

        他果然停下来等她。暖暖忽然又说：“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万一阿姨回来看不到我们该着急了。”说着强推他坐在充气椅子上，自己走出去又走回来，“我没有钱，还是在这里等阿姨回来吧。”她以为这样总可以消停了。

        没想到陈晨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块的硬币。暖暖看了一眼，说：“这不够。”

        陈晨漾干脆将身上所有钱掏出来，一把的硬币，全是一块的，叮当作响。暖暖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衣衫裤兜里鼓鼓囊囊的藏着这么多的硬币。她只得说：“那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陈晨漾点头。

        暖暖后来才知道陈晨漾那个时候只认识一块的硬币，给他纸币死都不肯要，连五毛的硬币也不要。陈先生和他夫人想起这事就笑，无奈之下，只得给他硬币。大概因为日常生活照料的十分周全，不怎么用钱的缘故，所以连“钱”都认不周全。暖暖在三岁的时候就分辨的出所有的纸钞和硬币。

        暖暖第一次来这种大商场，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卖饮料的地方。心里记挂陈晨漾，生怕他有闪失，匆匆往回赶，往里面看时却没有见到他，不由得惊慌失措，小小的她也清楚陈晨漾是陈家的“凤凰”，阿姨将他交给自己，现在居然不见了！她急得满头大汗，心口猛跳，扯着嗓子当场叫起来：“陈晨漾！陈晨漾！”

        商场音乐声人声鼎沸，喊叫声很快淹没在嘈杂的浪潮里。暖暖只觉得浑身发软，飘忽无力，像是大病一场，惊骇之余，也就只懂得口带哭腔大喊陈晨漾的名字，似乎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眼睛里吓的满是泪水，要滴都不敢滴下来。

        怔怔站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正举起手背揩眼泪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大叫“喂”，她猛的转过身，看见陈晨漾站在滑梯顶上，看着她笑，然后他蹲下身，从半密封的滑梯上滑下来。

        暖暖的力气重新流回体内，慢慢走到下面要扶他起来。

        陈晨漾拍掉她伸出来的手，撑着身体有些吃力的爬起来，又笑了一下，露出漂亮的牙齿和浅浅的一个小酒窝，然后问：“你刚才叫我干什么？”

        暖暖丢了的魂现在才归位，半晌说：“我以为你走丢了。”

        陈晨漾“嗤”的一声说：“我怎么可能走丢。”

        暖暖低声说：“你可千万别走丢。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暖暖心里说，只要别在她跟前走丢，杀了她也担不起这个干系。

        陈晨漾忽然笑起来，说：“我才没那么苯呢。”他平常极少笑，今天倒是很开心，又说：“水呢？”

        暖暖才记起来，说：“我没有找到卖水的地方。”

        陈晨漾指着门口说：“外面不就有么？”

        暖暖“哦”了一声，坐下来，没有动。

        陈晨漾也没有指责，问：“你累了？”

        暖暖无力的点了点头。

        陈晨漾也坐下来，说：“那我去吧。”

        暖暖瞪他一眼，拉着他坐下来，陈晨漾在家里霸王样的一个人被她瞪的一愣，倒也乖乖坐着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