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王玉珍回来的时候给每人带了一杯果汁。暖暖拉住陈晨漾的手，紧紧纂住，生怕他突然间又不见了。陈晨漾晃了晃没有甩开。对暖暖刚才的那个眼神，还有些余悸，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死命挣脱。玉珍看在眼里，有些惊奇。

        晚上无事的时候，对陈天栋说了。陈天栋只轻轻地说：“看来晨漾倒听暖暖的话，大概都是小孩子，比较说得来。”又叹气，“现在的小孩子，比较说得来。”顿了一下，“都是独生子女，孤苦伶仃的，晨漾生冷古怪地性子说不定就是这么来的。我们不得空，不能整天陪着他，有暖暖陪他到不错。”

        玉珍想了想说：“那让她先这么住下来吧，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到时候再说吧。”

        陈天栋一直有这个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现在妻子既然能释怀答应暖暖留下来，他的心情瞬间的豁然开朗，毕竟她是他喜欢的人的孩子，这里面还有一段让他一生难忘的陈年旧事。

        陈天栋见暖暖在陈家生活的还好，也就暂时不告诉她，她母亲的行踪。

        总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就此平平静静地度过，不想终于不该发生的事还是毫无预兆地降临了。一日早上，陈天栋将两个小孩送去学校以后，就直接会见客户。陈晨漾从下车开始一直被暖暖牵着小手都不曾松开过，他俩并排往教学大楼走进。

        “陈晨漾。”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陈晨漾回头，暖暖也停下来转头看来人。

        一个胖胖的小男孩领着三个瘦小的男孩，正神气地向他俩走来。

        “小胖，你叫我做什么！”陈恩晨漾看到他那副自大狂的样子就不舒服，有些生气地问。

        “嘿嘿，没事。没事就不能叫你吗，真是的，小气！”小胖走上前来，用眼斜斜陈晨漾，“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姐姐啊？是不是你爸在外面跟小三生的啊？哈哈！”其他小伙伴也跟着大笑起来。

        陈晨漾见他们嘲笑自己，松开被暖暖拉着的手，就和小胖打起来，“你才是你爸跟小三生的！”

        暖暖见势不妙，去拉他们，可小胖子力气大一把将暖暖推到一边去，和陈晨漾继续打。

        暖暖被推倒撞向花池上，腿磕了一大块，衣服也破了，血染红了裤子，暖暖疼的直掉眼泪。

        陈晨漾见暖暖摔倒了，松开小胖去扶暖暖。小胖一见到血吓得一愣一愣的，其他小孩也吓得一哄而散。陈晨漾扶起暖暖坐在花池上，担心的问：“疼不疼，疼不疼？”

        暖暖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嘴一抿笑，安慰说：“没事，不疼，一点都不疼。”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陈晨漾难过地撇撇嘴，两滴眼泪就要掉下来。

        “快别哭了，男孩子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暖暖说着，拭去陈晨漾小脸蛋上的两颗泪珠。

        一会老师来了，见暖暖的腿流了好多血，就送她去了医院。事后了解，小胖同学也因此受到老师的严厉批评。暖暖因为腿伤有些严重，受了感染，再加上平日里暖暖又有些贫血，这下更吃不消了。医生给她输血却在血库里找不到和暖暖相同的血型，只好通知家属输血。王玉珍接到医院的电话，担心地要命。等她赶到医院，被医生告知受伤的是她女儿。

        “小姑娘需要家长赶紧输血。她是O型RH阴型血，俗称熊猫血。如果一旦出血，血库很有可能供应不足。”女医生拿着病历表，严肃地说。

        “熊猫血？”对于这样如此罕见的血型，王玉珍也是头一次听说，甚是意外。

        陈天栋正在公司开会，一听妻子打来电话，赶紧将会议向后延迟两个小时，匆匆开车赶去医院。玉珍正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他，看到慌张走来的陈天栋，她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孩子，怎么样了？”陈天栋粗喘着气问。

        玉珍不说话，直到陈天栋急了，她才木木地道：“暖暖是是熊猫血。”

        陈天栋听了一愣，直接跟医生进了手术室。

        暖暖被安置在特护病房，因为麻醉的关系一直未醒，而陈天栋出来之后看了看拉着儿子等着他的玉珍，只说了一句话：“好好照顾孩子们。”说到“们”字时，音量特地加重，然后转身匆匆离去。

        晚上，回到家陈天栋只是一直抽烟不说话。玉珍走到他身边静静地坐下，此时的玉珍不知为何竟是出奇地安静。“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哪怕是欺骗也好，我们可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啊，我知道以前是我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让你烦。可是为了小漾，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玉珍几乎是在用语言祈求他。陈天栋掐灭烟头，放进烟灰缸里。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是给我们家很是有缘，我们以后就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吧。”

        自此以后，玉珍的脾气变了，不会像以前一样大吼小叫的。

        暖暖伤好以后，生活起居和陈晨漾几乎一样，而那件事仿佛过去以后便从不被人记起一般，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都在顺其自然中度过。

        天气渐渐转凉，霜繁叶降，仅剩的几片枯叶打着旋晃悠悠的掉下来，将落未落之际，一阵风起，又飘向远处。暖暖紧走几步，看见静静躺在枯黄的草丛间的落叶，浅红的树叶有几处被虫蛀过的痕迹，镶着乌黑的花边，脉络清晰可见。她拾起这片叶子，色彩斑斓，夹杂的红与黑会说话，正对她明眸凝视。她知道这是病叶，莫明的心生怜惜，于是拣起来夹在语文课本里。

        晚上打开课本的时候，已经在读小学一年级的陈晨漾坐在一旁拾起落在玻璃桌的枯叶，看了看，问：“你要这个做什么？很难看。”

        暖暖探出身子，想要抢过来，说：“没什么。还我。”

        陈晨漾拿在手里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是什么叶子？”

        暖暖说不知道，然后迟疑，“不知道是不是红叶。”

        陈晨漾歪着身子蹭过来，说：“你教我念这段话，明天要朗诵。”

        拿过他的课本，暖暖看了一眼，问：“你们拼音学完了？”

        陈晨漾只懒洋洋的催她念，暖暖倒也不争执地念起来：“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片片飞——香山红叶红满天。”回头打了一下他，“你不跟着念？”

        陈晨漾斜斜坐着，问：“香山是哪里？”

        暖暖将课本扔给他，语重心长地说：“香山大概在遥远的——北方。”又反过神表情严肃，“你既然不念，那我回去睡觉了。”

        陈晨漾将手中把玩的枯叶夹在自己的课本里，随口说：“香山有很多红叶？”

        暖暖头也不抬的说：“你没听见书上说——香山红叶红满天！”

        陈晨漾忽然说：“我们去北方吧。”

        暖暖瞪他，说：“那你自己去吧。”

        陈晨漾用手扳过她的脸，认真看着她，说：“我们一起去！”双眼流光溢彩，隐隐地有一种执著。

        暖暖狠狠挥开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敷衍：“好，好，好。”然后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课本。

        陈晨漾在后面扯住她，说：“你要记得。”

        暖暖粗声粗气的说：“睡觉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