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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往事堪惊 (2)
小说名称:《落花人独立》 作者:东轩墨舞 字数:3359 更新时间:2019-12-16 16:59:14
     盖楚鸿冷笑一声对王进宝了几句话,他应命而去,盖楚鸿随即飘落天井,叫道:“太爷,您要的橘子小的给您买来了,您的屁股上还有蚂蟥吗?用不用小的咱再抽几鞭子啊?!哈哈!”县官一听,失声大叫:“来人哪!将他与我拿下,太爷有重赏!”另一个县官问:“他是谁?”沧县县官颜色大变道:“他他,就是他,真是天堂有路地狱无门,真是天网恢恢,真是仇人见面,”他语无伦次絮叨的同时衙役们已赶了来。李县官手一挥,盖楚鸿已被团团围住。盖楚鸿似曾未见,若无其事的点手:“喂,太爷,您还有何吩咐,快指派小人吧!”

        县官大叫:“快些捉住!太爷重赏!重赏黄金一千两!……”另一县官也道:“是啊,你们必要拿住!有重赏!”衙役们一听,眼都红了,慌忙虎狼般拥上前。盖楚鸿故意在这人的身后绕到那人的身前,又在那人身前转到另一人身侧,穿花蝴蝶似的左钻右拐,弄得人们眼花缭乱不知所踪。一时衙役们不小心撞在一起;一时又呼噜噜的朝盖楚鸿拥来,满以为即可捉住,不料捉到手却是自己人;最后竟将县官圈在中间,一阵嘈杂打骂后后,县官狼狈的趴在地上疼得连声呻吟,真是苦不堪言!

        县官挣扎着起身,艰难的嚎道:“你们这……群窝囊废,快捉住他!不……许放走了,杀,杀……你全家!”

        盖楚鸿抽身来在他的近前,县官见他尚且没有自己的下巴高,不由更气,扎煞着臂膀亲自捉拿。盖楚鸿故意兜了几个圈子,抬手摸了他的脸,撇嘴道:“呦,脸皮可真厚,嘻嘻,没胡子!”县官的心肝肺都气炸了,呼哧呼哧大喘着边追边骂:“小兔崽子!小王八羔子!鳖犊子!……”骂着骂着,忽觉口中多了一物,吐出一瞧,竟是一滩粪便!县官当即作呕。

        正在这时,后衙起火,喊杀震天,盖楚鸿道声:“大事成已,爷爷走了!”立时转身,撇下面面相觑的县官和衙役,翻檐越脊飞奔而去。

        盖楚鸿会合了王进宝等人,马双肩忙谢过,两人客套一番。盖楚鸿问道:“那位牟将军呢?”马双肩道:“咱们晚了一步,听他们的意思早已押送京城了。”盖楚鸿一点头,“如此一来,想要救牟将军必须得好好计划一番了。”马双肩黯然不语。

        众人恰在午时回到紫檀堡,不大的工夫,宴席在院中重新摆下。双喜临头,人们倾心向盖楚鸿敬酒,他是酒到杯干。廖风竹趁乱将官兵引走,兜了几个大圈就回来了,此刻她轻摆荷衣来在盖楚鸿面前,笑道:“鸿儿,早时并不知道今日是你的寿诞,匆忙之间赶了条粗劣汗巾子聊表寸心,千万别弃嫌。”

        盖楚鸿大喜,一面称谢,一面接了细瞧。石青色的缎子上用金线和暗黑线捻成一根,绣着“四季平安”四个字,右下脚又用桔黄线绣了大大一个“寿”字。最下头还有小株翠竹,竹叶轻摇。盖楚鸿如获至珍,连口道:“多谢廖姑娘!”当即围在腰间。

        他眼睛里的笑意灿烂的如同天上的星星,焕发出的神采奕奕然使人怡情令人心动。廖凤竹瞧的愣了,不禁怀疑:“他会是大逆不道的人子么?”再转头看看已经有些醉意的、倍受冷落的、坐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的盖九霄,她真有些搞不清楚了。

        马双肩大声叫道:“少堡主,过这边来喝酒!”一头说,一头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拉了盖楚鸿的手瞅着廖风竹问道:“这便是你救的人么?——相貌清秀不俗啊!”盖楚鸿怕他再多说,遂将他拉到酒席前,歉然道:“提起救人倒令我想起你的马来,那枣红驹,它,它……”看着盖楚鸿有口难言,马双肩一笑:“它死了是么?”

        盖楚鸿奇道:“大寨主从何而知?”

        “路程太远了,少堡主救人心切催奔的太急,那马不死倒奇怪了!”马双肩说着,又转头向廖风竹瞧了几眼,“说真的,咱们满口寨主堡主的着实见外,”马双肩盯住矮他一头的盖楚鸿真诚的说道:“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吧!”

        凑过来的王进宝一听鼓掌叫好,立时窜跳着准备纸烛香礼。对这个侠名远播的少年王进宝是真心赞服了,连那日浑身跌磕出的青肿也仿佛成了盖楚鸿的赏脸。

        盖楚鸿逊谢几句,又道:“恭敬不如从命。”当下便和马双肩以天地为证、在场众人为保八拜结交,称起大哥来。

        马双肩道:“听闻贤弟尚有高堂,你我既已结拜,按礼数我是该拜见令尊的。”盖楚鸿断然道:“很不必。——我压根儿没有父亲!”

        “啊?!”马双肩吃了一惊,错愕的大嘴里能赛进几个馒头,“可,可是,我听说——”“没有就是没有,大哥您道听途说来的根本不真,我盖楚鸿只有一位母亲,不幸早早过世了。”

        此时院中鸦雀无声,盖楚鸿的话语就如巨石落湖,“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几声过去,但见水面上圈圈泛起的水纹正如盖九霄拧起的皱纹;水纹越泛越大,盖九霄眉间的皱纹也越拧越紧,似乎立刻就能拧出血来。

        无人言语,无人敢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盖九霄的脸上,所有的心都提起在嗓子眼儿。马双肩强咧着嘴笑道:“贤弟醉了,呵,呵呵,——还没喝酒就醉了!哈哈,大家甭听他瞎说,——我弟弟说笑话呢!”

        盖楚鸿摇摇头,道:“我没醉,更不是说笑,盖楚鸿是真的有娘生没爹养!——我爹早死啦!”

        “贤弟贤弟,千万别胡说!”说着,马双肩死死拉了盖楚鸿来到角落,加重口气责备他:“贤弟,吃了几杯酒发疯么?——这些话也是混说的?”盖楚鸿看了看他闭嘴不语。

        大波澜没有搅起来,廖风竹松了一口气。眼看时辰不早,盖楚鸿去让酒劝菜,马双肩坐回酒席。又喝了几杯酒,马双肩悄声问旁人:“常言说‘孩儿生日娘难日’,论理,少堡主应该给双亲磕头的嘛!虽说他母亲死了,也该给爹磕头的……”话未说完,那人睁大了眼睛,大声叫道:“磕头?老天爷!你说让少堡主给他爹磕头?少堡主若能给他爹磕头那真是天下奇闻!!!”他说话的声音高了些,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闯进盖九霄的耳里。本就郁结体内的无名怒火,似乎陡然间借了狂风的势头迅疾如雷的猛烈燃烧起来,盖九霄再也无法遏制,他拍案而起,吼道:“人家养子防老,我养子性如狼!”

        眼见盖楚鸿绷起小脸,盖九霄攥紧拳头,父子二人怒视着,如同拉圆的弓已是一触即发之势。满院的宾客呆住了,傻呵呵的瞧着却不敢解劝。马双肩自责道:“都怪我多嘴,贤弟贪杯,伯父您甭和他计较!”廖风竹也道:“鸿儿只是个孩子!”

        盖九霄愤愤瞧着盖楚鸿,盖楚鸿毫不示弱的射过两道冷的能结冰的眼光,一瞥之下仰天啸道:“我盖楚鸿就是压根儿没有爹!”

        盖九霄气得手脚冰凉,浑身颤栗着一个箭步就要冲上来。廖风竹喝道:“大哥,你这是干嘛,他一个孩子不懂事,犯不着和他真生气呀!”一边说,一边护住盖楚鸿。马双肩也死死的拉住盖九霄。

        盖九霄怒道:“长者有议论,唯唯而听,无相有也。有咨询,诚而对无遽尽也。此卑幼之道也。——可是你们瞧瞧我这儿子,有一点做儿子的样吗?开口闭口没爹,张嘴合嘴恨我,我就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况且,即使错了也轮不到他兴师问罪!”

        盖楚鸿道:“你没脸重复我娘说过的话!”廖风竹劝道:“鸿儿,大哥脾气暴躁,气头上或会做错什么事,但你是小辈,常言道:孝子待亲,不能爱理不理;不能故作严肃;不能枯燥厌烦;不能放荡不羁;不能疲倦困乏;不能露出病象;不能苦闷忧愁;不能口出怨言。所以,你不能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发作,让他的颜面往何处放?我明白你怪大哥当年执意闯荡江湖,正所谓有志者志在八方,他……”不等她说完,旁边有人插言:“你不知当时的情形,须不怪少堡主!”

        盖九霄怒道:“不怪他,难不成怪我?”

        有人接口:“可不嘛!不怪你怪谁?”

        盖九霄大怒:“是谁这样说?”他一双豹眼朝人群中瞄去,众人均装作若无其事,并不能发现接嘴之人。盖九霄气得立时就要一个一个的去揪出那人,但廖风竹阻止了他。廖风竹道:“大哥!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你就是脾气太急,才会让人都怨你!”

        却听有人又道:“他不是脾气急,而是心太黑心太狠!——简直无心!”盖九霄再也受不了了,叫道:“到底是谁?敢不敢出来说话?!”盖楚鸿冷冷哼道:“是非对错自在人心,何必非要人说于脸上?”

        廖风竹不由皱眉,心道:“真是父子殊心,同在一个屋檐下,也远于万里;夫妻反目,共卧一床,心远于万里。若是心心相通、志趣相投,则万里之外,犹在同一房檐同一卧室,犹如并肩作战共卧一床。——这话从大哥父子与我的遭遇上可见一斑啊!”又想到:“鸿儿也有些太过分了!所谓子不言父过,即使大哥做错了,他亦不应该如此的决绝!——可为何人们袒护鸿儿反而怪怨大哥呢?”

        盖九霄冲上来扬手就是一巴掌,盖楚鸿错身闪开,又骂道:“你最想打死我,如此一来,你做下的亏心事便无人提及了,对么?”马双肩拦在盖楚鸿身前,劝道:“这又何必?这又何必呢!”奇怪的是,众乡亲都护住盖楚鸿,有的拉偏手,有的数落盖九霄,更有甚者暗助盖楚鸿,不时偷偷的打盖九霄一下。

        廖风竹纳闷:明明鸿儿做的不对嘛!他们都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