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月,暮诺绥的伤口已经开始结成粉色的疤壳了,更是可以下床走动了,暮诺绥本就是好动之人,躺了五天,差点没憋死她。
“小姐,小姐,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春儿气喘吁吁的在小院子里喊着,自从小姐好了之后,每日稍不注意,就不见了,这种情形,已经出现不下五次了。
“我在这呢,你干嘛呢,我不是说了不用找我的么”暮诺绥一身简练的布衣,三千青丝也用青色的丝带束在脑后,看起来像个英姿飒爽的男儿。
“小姐你在干嘛呢,春儿找了你好久”虽暮诺绥的装备也是见怪不怪了,第一次见暮诺绥如此束头,她吓了一跳,后来也多见不怪了。
“我在跑步啊”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先不说刺杀别人,只要是个稍微强壮的人都能让她毫无反抗之力,所以她现在首要的就是将这具身子变的强大起来。
春儿疑惑的看了眼暮诺绥,她总觉得自己家的这位小姐和别家的不一样:“小姐快去梳妆吧,教琴的夫子已经到了”暮诺绥还不能下床的时候,桑妈妈便已经请来了教琴的大夫来给暮诺绥打基础,现在能下地了,便每日来传授琴艺。
暮诺绥停掉教琴夫子来了,不由得拉拢着小脸,她还记得前几日,这老师每日每日在暮诺绥耳边念叨古琴的知识,暮诺绥曾强力抗议表示这些她是知道的,可人家夫子不听,不听就算了,还很倔强,昨日讲过的事情第二日一定要重复一遍才肯开始新的一章,暮诺绥好几次都想把他赶出去,可人家是一个已经入七旬的老者了,暮诺绥也只能咬碎了眼泪往肚子里吞。
“诺绥参见夫子”换好了衣服的暮诺绥来到庭院,之前桑妈妈说要给她换个名字,但是没答应,自己怎么说也霸占了人家的身子,这还要改名字就不太好了吧,据暮诺绥的记忆,这名字是她娘亲还在怀有她时取下的,也是她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
那夫子见暮诺绥,脸上也是带有淡淡笑意,为人师者,最大的骄傲便是他的学生能在他的教学下有所成“昨日为师教你的曲子,你可会了?”
暮诺绥点了点头,盘膝而坐,十指修长的芊芊玉手在古琴上舞动,清澈玎玲的音律在庭院盘旋,夫子听其旋律,暗自点了点头,暮诺绥可谓是他见过最聪明伶俐的学生了,很多东西讲一遍就已经记住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人家早就知道!
暮诺绥弹奏着,心中一亮,音律转解,她突然想起了前世听过一曲,那可谓轰动了半个世界,当时只是觉得可能日后会用到,便背了下来,今日正好试试手,那首曲子名为第一世界,前奏悠长委转,中间激昂霸气,结尾黯然失色,她记得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曲奏完,暮诺绥还在心中喟叹,余光撇到夫子,只见那夫子正望着她颤颤发抖,脸上的表情甚是激动,甚至还能看见泪光。
“夫子,你……”暮诺绥疑迟的呼叫这夫子。
“此曲只乃天上有啊。”夫子激动的扶着暮诺绥的肩膀“这,这是谁教给你的”暮诺绥疑惑的看着夫子,心中已是明了,看来是被这曲子所震撼,也不能怪他,二十一世界的人经过了多少教育才能写出如此的乐章。“回夫子,这是诺绥家乡之人所教”无奈,只好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不知道几百年后的曲子吧。
“不知你家乡那人可在皇城,能否与老夫意见”夫子本就是痴音之人,现在他更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写出那乐章之人。
“这,恐怕让夫子失望了,这写曲之人早已不在人世”这个她还真没有说谎,那人的确在写完这曲之后便不在了,夫子一听,顿时泄气般的坐了下来,暮诺绥知道他打击很大,也没有去打扰,静静的退了出去。
哎,暮诺绥轻轻地谈了口气,作为琴师,寻一知音,并不是简单的事情,站在屋门口,双眸看着那正在采花的春儿,春儿虽是一名丫鬟,但事事有井有条,不会打小报告,也不会违背暮诺绥的意思,她对这丫头也甚是喜欢。
“哟,我说这桑妈妈这些日子怎么不准我们来这东房,原来是私自藏着金雀啊。”玲珑各种分为四座房子,西房是用来赏赐花魁的,东南北则是分给三为老鸨,自从暮诺绥来了之后,桑妈妈未免她被打扰便将这北房房给了她住,自己则是住在玲珑阁,一来半个多月,都没有人来过,今日到是稀奇了。
暮诺绥觉得自己眼角下那一抹红太过引人注目,加上怕遇见生前的故人,到时传到暮府又要惹出麻烦,所以有外人来的时候,暮诺绥都是带着面纱,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那朦朦胧胧的嫣红。
“啊,秋灵姐,百鸣姐,你们怎么来了,桑妈妈她现在不在”春儿见两名熟悉的身影进了院中,心中大惊,桑妈妈明明吩咐过在争夺花魁之前不能让人见到暮诺绥,这可怎么办才好。
“怎么,难道这北房有猫腻?不准来?这位姑娘是谁啊,好像没见过呢,对吧,百鸣”其中一名女子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一件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脸上化着浓艳的玫瑰装,说出来的话更是尖酸刻薄。
那名叫百鸣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一股高冷气质,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望着暮诺绥,似乎在等暮诺绥自己回答。
“秋灵姐,这位,这位是……”“啪”春儿正准备开口说话,秋灵的巴掌却是已经打到了她的脸上,暮诺绥心中一怒,捧着春儿的脸冷冷的对秋灵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问她了么,一个丫鬟,也敢抢着答话?怕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秋灵不屑的看着暮诺绥,暮诺绥的声音不算好听,但很特别,像山谷的清泉一样,很甜,女子的虚荣和嫉妒,让她越来越不喜欢这名面纱女子。
“那你就可以动手打她了?你是谁,凭什么”暮诺绥不甘示弱,阴沉沉的盯着秋灵,那秋灵从未见过这么犀利的眼神,一下子不由得惊慌起来,百鸣见暮诺绥生气,淡淡的笑了笑:“姑娘不要生气,秋灵玩心大,百鸣再此替她赔罪了”
“赔罪?她人都在这里,轮的到你赔罪么?你是她娘还是她奶奶,当我是三岁小孩?”暮诺绥不依不饶,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认清高,做作不已的人了,春儿见暮诺绥话语有些严重,小手轻轻拉了拉暮诺绥衣角,示意自己没事,暮诺绥拍拍她的手背,向她摇了摇头。
“姑娘这话是不是太严重了,秋灵只是……”“啪”话还没说完,暮诺绥便在几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下给了那百鸣一巴掌,声音又脆又响,力道刚刚好,正好留下了五个手指印。
“啊,贱人,你在做什么!”秋灵第一个反应过来,手指指着暮诺绥大声尖叫。
“做什么?啊,不好意思,一下子玩心大,春儿,你会替我赔罪的吧?”眼巴巴的看着春儿,春儿顿时反映过来:“啊,那个,百鸣姐,我家小姐玩心大,那个春儿替小姐给你赔罪”还是一样的话,只是换了个人说出来,百鸣那个脸,当场就气的铁青铁青的。
“两位姑娘要是没事,就请回吧,要是有事,也请回吧,本小姐就不陪着你们了,要是一不小心玩心又起,那可不好了”说完,便拉着春儿走了,留下气急败坏的两个人。
树上,一双饶有深意的眼睛在盯着暮诺绥几人,阮灏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他只是过来歇个脚,还能看见这种好戏,那女子,倒是可爱。
“小姐,这样,不好吧”被暮诺绥拉着的春儿为难的对她说道。
暮诺绥没有回话,她是何等敏感,刚刚就感觉到有人在偷窥着她们,其实她是不介意陪他们都玩会,但那暗中的人,是敌是友?她现在只能退让,在这句身子再有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她只能万事小心。
“春儿,那两只是什么人?”只?春儿不解的看着暮诺绥,暮诺绥大囧,这是她的一个习惯,也不知道小时候是和谁学的,总是喜欢用只来称呼别人“咳,那两个是什么人”春儿从小在这玲珑阁长大,知道的自然也是不少,于是一一向暮诺绥解释。
“玲珑阁笔下共有三位老鸨,三位老鸨手下有着各姿各态的姑娘,姑娘分为卖艺和接客两种,卖艺的姑娘被称为头牌,每位老鸨下各自有着三位头牌,个个都婀娜多姿,多艺多才,刚刚的秋灵与百鸣乃是伍妈妈手中的头牌,还有一名名为滴水,听闻是落魄家族的孤儿,长得很是水灵,赐名滴水,柒妈妈手中的头牌分别是无忧,梦愁和百合,百合是这玲珑阁最漂亮的女子,听说是从西域来的,已经是连续两年的花魁了,如果小姐要注意的话,便是那滴水与百合了,滴水姑娘擅长奏笛,百合姑娘擅长跳舞。”
“不对啊,桑妈妈呢,桑妈妈为什么没有头牌”大致是听懂了的暮诺绥还是不解,春儿听暮诺绥问桑妈妈,眼眶又是一红:“桑妈妈性子好,从不强留别人,那秋灵本是桑妈妈的头牌,只是跳到了五妈妈那边,还带走了许多漂亮的姑娘,剩下的,便根本上不了台面,桑妈妈手下人本就少,久而久之,就都走掉了。”
暮诺绥一听,原来还有这份缘由,罢,看在你救我一命又将春儿送给我的份上,我就来帮你一把好了,温柔的摸了摸春儿的脸“还疼不疼?”
春儿连忙摇了摇头:“小姐待春儿真好,只是打了那百鸣姑娘,伍妈妈不会罢休的,恐怕是要找桑妈妈麻烦。”
“不必担心,桑妈妈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么,我打了那百鸣,说不定她还偷乐呢,我倒要看看那伍妈妈是否真的有三头六臂。”还真让暮诺绥说中了,桑妈妈得知百鸣被打了之后,笑的一天都合不拢嘴,伍妈妈带人来找茬,桑妈妈霸气外漏,一声大嗓子,吓得那屋顶都有些振动,伍妈妈深知桑妈妈不好惹,做做意思便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