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第十七章

        “婚后他们很幸福，生了辰辰，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此时伯母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乎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那些快乐的时光里。

        “但是去年，她得了癌症，是鼻癌。”说到这里，伯母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痛苦的回忆让她的脸上写满了忧伤，我屏心静气地继续往下听。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治疗后，仍然无济于事，她还是走了，君然自始至终陪伴着她。”伯母的声音似乎仍然停留在那遥远的时空里。

        “别看她人柔柔弱弱的，但是她骨子里却是十分坚强的。”伯母的语气明显带着赞赏。

        “化疗是痛苦的，头发都掉光了，最后脸都变了形，但是她仍然是笑着走完人生路的。”伯母说这话时，眼里充满了泪光。

        “她得到了人世间最为美好的爱情，至死不渝的爱情，无论她健康与否，无论她是否美貌，这份爱情终生不变。”伯母的话语直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这也是我平生的追求。

        “伯母，我很羡慕她。”这是我的真心话。

        伯母把眼神收回来，转过脸，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孩子，你要考虑好，照顾一个病人，不是仅凭热情就能够胜任的，更何况像君然这样，是一辈子的事情啊。”伯母的心意我明白，她在替我着想。

        “我的母亲瘫痪四年了，我晓得一个病人的心态，他们最热望的就是被关心，被关爱。”在这方面我深有体会。

        “你的母亲？她……”伯母的眼里充满了同情的目光，“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有这么多负担啊。”

        “我妈妈是颈椎外伤，她原先是医生。”我简单介绍道。

        “人生一世，沟沟坎坎太多了啊。”随即伯母又坚定地说道，“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勇敢坚强地生活下去，对不对？”

        “嗯。”我使劲地点了一下头，“跟所爱的人一起勇敢地生活下去。”

        “是啊，病人最怕的就是被冷落，因为他们本身已经被迫游离于社会之外了。”伯母语重心长地说道，“雪儿啊，你愿意跟着君然过封闭式的生活吗？”

        “我愿意。”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能忍受孤独和寂寞吗？”伯母仍然不放心，抑或是不忍心，她要把最坏的情况先说出来，免得我因头脑发热而做错了决定，同时她也不忍心让我担负起终身照顾君然的这份重担。

        “我能。”我说得很肯定。

        “你还这么年轻……”伯母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言外之意，不明而喻。

        “如果真爱一个人的话，那为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会是心甘情愿的，您说对吧？”说完我又用极其温和的语调加了一句，“我爱君然！”

        “雪儿，我的好孩子，你真是上帝赐给君然的天使啊！”伯母虔诚的神态让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伯母，您信上帝？”我的秉性直爽率真，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是的，孩子，如果你想认识上帝，伯母会慢慢讲给你听的。”伯母就像是在谈论一位老朋友一样地谈论着上帝，这让我对于上帝这位西方的神陡然产生了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

        “嗯，我很想认识他。”我肯定地答道，我欣赏君然一家的为人，他们所喜爱的，我同样喜爱。

        “好的，雪儿，愿上帝祝福我们！”伯母拉着我的手说道，她的手很温暖，相比之下，我的手就太冰凉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握着伯母的手，我很高兴得到伯母这位忘年交，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与她分享，包括欢乐，也包括痛苦。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你很冷吗？”伯母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大概血液循环不好吧？”我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瞧瞧你的脸色，这么苍白，得补补营养才好。”伯母已经开始为我操心了。

        大凡爱一个人，跟为这个人操心应该能够划等号的。换句话说，当你为一个人操心的时候，你就开始在爱这个人了。我强烈的感受到了伯母的怜爱之情，心里倍感温暖。

        我重新端详着这位慈祥的老者，岁月在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我产生了一种很想了解她的冲动，“伯母，有机会也讲讲您的故事，行吗？”

        “好，我们交个朋友吧。”伯母爽快地说道，“好朋友之间是无话不说的，对吧？”

        我很惊奇，伯母居然愿意跟晚辈平起平坐交朋友，这更增加了我想了解她的愿望，我的好奇心被调了起来。

        走道尽头的门打开了，杨总经理一行人匆匆走进来，看到伯母，老远就伸出双手，脸上的表情甚是凝重。

        “陈董怎么样了？”说着话，他已经走到了伯母的身旁，将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伯母的手，“对不起伯母，我这么晚才来。”

        “没关系，这么晚还没休息，真是谢谢了。”伯母礼貌地回答道。

        “大都会演出非常成功，所有服装道具都已收拾停当，明天魔术团演出的道具也基本就位，请伯母放心。”因外之意，也是请君然放心。

        “好的，辛苦你们了。”伯母环视簇拥着杨总的这一群人，包括高姐在内，高姐送伯母到医院以后，就回公司了，伯母很是感谢他们。

        “在庆祝会上，我读了陈董的贺词，大家都哭了，嘱托我代为问候。”杨总语气沉重地说道。

        伯母闻此不住地点头示意，表示听进去了，但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您别太难过了。”众人纷纷说出这句看似简单，但却是很实在的话。

        “陈董现在情况怎么样？”杨总关切地问道。

        “君然已没有生命危险，请大家放心。”伯母避重就虚，是不想让大家跟着难过，不过想必君然摘除眼球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遗憾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即便这样，伯母仍然安慰着大家，“时候不早了，今天大家都很辛苦，请都回去休息吧。”在自己悲伤的时候，还能够考虑到别人，我敬佩伯母。

        “这是一点心意。”葛助理和高姐把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的营养品放在了伯母的脚前。

        “谢谢，谢谢大家。”伯母礼貌地答谢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伯母您也早点休息，别累坏了。明早葛助理来帮忙，有什么跑腿的就让她去办。”说完杨总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道，“小白，你多辛苦，照顾好伯母。”

        我点头称是，我知道在众人的眼里，已经把我跟君然联系在一起了。这是君然一生当中最为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准备当仁不让了。在我的心中，一个计划冒了出来，要想实现这个计划，最大的障碍在我妈妈那里，我在盘算着该如何做通妈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