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 鬼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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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灵童鬼恋》
作者:韩雪霏
字数:3189
更新时间:2016-05-07 14:04:00
云浅的兴致完全被欧可宁提到的钥匙所吸引,耐心地等着欧可宁往下叙述,她知道故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年轻人说的对,蒲松龄确实写过那样的鬼故事,但他没有象我这样亲身经历过,所有我比他更有发言权。”欧可宁对刘海的态度很不以为然,也不再去理他,只对着云浅继续说故事。
“我跟老孙还有地瓜来的时候身上都背着背包带着手电筒,好在那些东西都还在,打着手电筒在四周围逛了一圈,除了荒草野芒啥都没有,不过确实有个石碑,上面写着“尉家村”三个字,可那荒山野岭的哪还有什么尉家村的影子啊?”
“欧老师,那尉家村三个字什么体?”
“篆书吧,对,是小篆,虽然我对篆书没啥研究,但那三个字连蒙带猜也能看出是尉家村,也就是说那里很可能真有过一个尉家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我行走江湖三十年,哦,是从事考古事业三十年,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
“幸亏来时的路还认得,这是我们从事这一行的习惯,走到哪都会留个记号,所以往回走起来也还算轻松,走到天快亮的时候,地瓜突然叫了起来,不对,这都走了大老远了,怎么还没到钵头村?我跟老孙也都愣住了,记得从钵头村出来的时候只走了七、八里路最多不超过十里,可现在我们走了大约三个小时了,就算是夜里行走不方便但起码也走了有十几二十里地了,钵头村看上去还是隔着一座小山岭的样子。”
刘海这时又被吸引住了,忝着脸再次凑过来听,云浅白了他一眼,表示不许他再乱插话对欧老师的故事妄加评论才让他加入,她可不想扫了欧可宁讲故事的兴致,还没听到跟钥匙也关的事件呢。
“看着前面钵头村的灯光,想想可能是走错路绕远了,于是边抱怨负责留记号的地瓜边继续赶路,尽管地瓜指天对地发誓他没搞错记号。大约又走了两个钟头的时候,我们停下来一看,钵头村还是隔着一座小山岭,虽然那时正是七月份最炎热的时候,但我们冒的是冷汗,后背发麻,月亮挂在小岭子凉嗖嗖的。”
“我跟老孙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走了,找个地方歇着等天亮再说,以往有过不好的经验都是等天一亮就自然而然解决了。这时候我们都已经精疲力尽,我和老孙倒还好,地瓜毕竟年轻,早就慌了神没了主意,一屁股坐在地上发誓赌咒以后再也不干这种缺德事,老孙也……”
这时刘海突然插话问道:“你们都干什么缺德事了”旁边的妹子正听到兴头上,不满刘海插话抱怨了几句,欧可宁则打着哈哈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听得见钵头村那边的鸡叫声。往四周围一看,乖乖,一眼就看到那块尉家村的石碑,感情我们连夜摸黑赶了几十里山路却是在原地打转,钵头山那边的钵头村已经炊烟袅袅开始做早饭了。”
云浅给欧可宁递上一杯水,欧可宁说到兴头上,一口全灌了下去。
“我们三个人打起精神来,重新定位之后往钵头村方向走,一路上地瓜留的记号一点都不错,于是放宽了心赶路,觉得曙光就在眼前。可是……”欧可宁见听众多了起来,又卖关子,故意说说停停。
“可是,从天刚亮一直走到大晌午也没走到钵头村,时不时地听见地瓜和老孙轮番惊叫,又看见尉家村石碑。我心里盘算了一下,从早上到中午,我们一共经过尉家村石碑六次,每一次大约间隔一个小时,也就是走八里地的光景,这是我们离钵头村的距离。难道这里就是钵头村?可是明明可以看到山岭那边钵头村的炊烟,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想起钵头村的村长说过,他们村里曾经有人出来找鬼村就再也没回去过,难道和我们一样也是被困在这里了?”
“老师,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是吗?”云浅好奇地问,“我以前一直以为鬼打墙就是看见一只鬼在拼命打墙。”刘海听了大笑,说:“你咋不认为是一群鬼在打墙,咚咚咚、咚咚咚……”还做出张牙舞爪敲打的动作,令人忍俊不禁。
“我们停留在尉家村石碑那里半天没有挪窝,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继续赶路除了消耗体力之外毫无意义,老孙骂骂咧咧的,地瓜已经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我则是苦思冥想,终于在黄昏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通常鬼打墙是以一个或几个参照物为中心,给人的心理造成某种暗示,在这种暗示的作用下,人的行为能力就会受到一定的限制,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紧赶慢赶地走了几十里山路还是在原点打转。那么,消灭这个尉家村石碑是不是就打破了参照物的暗示作用呢?”
欧可宁又要了一杯水,这一次他慢慢悠悠地喝,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带给他一种自豪和满足感。
“我跟老孙地瓜一说,他俩立即来了精神头,于是仨人开始用各种能用得上的工具扒拉石碑,没有费我们多少功夫石碑就扒拉开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地瓜用手电筒往下一照,吓得跌倒在地,手电筒也掉了下去。”
“我和老孙顺着那手电筒的光线看去,也都吓得不轻,那个坑并不大,也就四五个平方大小,一层叠一层地堆满了白骨,看不出究竟这坑究竟有多深,更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具白骨,是个名副其实的万人坑。我想,不仅钵头村失踪的人,还有方圆几十里的村庄失踪人口大概都在这里了,而我们很快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怎么办怎么办?地瓜的精神快崩溃了,满嘴胡言乱语,老孙依旧骂骂咧咧,只有我还算冷静,毕竟几十年的江湖不是白混的。”
“您老不是考古研究所的吗?怎么又在江湖混了几十年”刘海再次质疑,惹得欧可宁十分不满,说:“这只是一种比喻嘛……如果你们不想听我就不说啦。”这下子好几个听众都不乐意了,纷纷谴责刘海,又好言相劝求着欧可宁继续讲,欧可宁这才勉为其难地开讲。
“就在我们面对着万人坑不知所措的时候,感觉身体在摇晃,不,是地在动山在摇,堆积成山的尸骨也发生了变化,它们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地瓜浑身簌簌发抖,这一抖,把他藏在身上的锦盒抖了出来,就是放着一把青铜钥匙的那个锦盒。那晚我们喝了酒睡挺早的,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屋里的物件,只有地瓜一眼爱上这个锦盒就揣在怀里了,难道是……”
“我恍然大悟,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锦盒尉家村的东西如果能带走的话,几百上千年的不早被偷光了,还能留到现在让我们顺手牵羊不是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地瓜一人,我已经批评教育他了哈。”
云浅见刘海又欲插嘴的样子,但这次他忍住了,欧可宁的讲述没有受到影响。
“这时候老孙也想明白了,想要离开尉家村的地界,就必须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这个锦盒是决计不能带走的。于是逼着地瓜把推到在地的尉家村石碑立起来,锦盒放在石碑前,撮土为香,跪地参拜,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请尉家村主人原谅大人不记小人过之类的,又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响头才作罢。”
“可是,地还在动山还在摇,尸骨还在继续往下沉,却又象循环反复永远都沉不到底,我们脚下的地也已经开始一点一点裂开,万人坑在逐渐扩大,不论我们怎么逃脚下的地都裂开,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都在劫难逃。锦盒最先掉下去的,在白骨堆里一霎时间就被吞噬看不见了,接着是地瓜,他掉下去的时候抓住了老孙的脚就吊在半空中大喊救命,老孙情急之下用另一只脚一把将他踹了下去……”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欧可宁咂吧着嘴,眯缝着眼,叹息道:“老孙他也是情急,那时候危险在即,昏了头,这个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地瓜顺了人家的宝贝锦盒了?”
“锦盒已经还回去了呀!”云浅第一次对于欧可宁的态度表示质疑,既然是同事,怎么能见死不救事后还以这种口气叙述?
“人之初,性本私,在关键时刻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硬道理。老孙的做法虽然不近人情但他就来我们两个的命。”
欧可宁对众人沸腾的情绪并不理会,接着说:“事情就是这样,地瓜一掉进白骨堆里,情况立即发生了变化,尉家村石碑和地瓜的身体伴随着他的尖叫声与所有的尸骨一同沉下去直到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而我们脚下的土地停止了开裂,很快那个万人坑自动平复,就像伤口愈合一样,瞬间变成一马平川,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众人瞧着欧可宁的眼神已经转为鄙夷之色,但欧可宁仍旧不理会,慢悠悠地喝着水。
“我和老孙还能找到之前地瓜留的路标,连滚带爬奔走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钵头村,村长看我们走的时候三个人回来只有两个,也不问,只是烫了壶老酒给我们压惊。总之,能够回来而且是全须全尾地回来,算是万幸之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