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任加同说:“我遇到了一件可能引起丑闻的状况,偏偏我的情况又不能让丑闻发生。星期五晚上,我和一位小姐在星期五休闲旅馆。
“一切不很顺利,我又喝多了酒,醉过去了。事后我知道警方在找星期五所有在那里待过的住客,我实在又不便曝光,我雇用珊瑚星期一去那同一房间,假装是我回来了。
“他去了,星期二早上我打电话去他们公司,恭喜他们完成任务。我说好要去公司付清欠款,并且给些奖金,在大厅遇到珊瑚,他塞了这张纸条给我。
“我在电梯中读了这张纸条,上楼到那税政问题专家办公室,问了几个问题就回家去了。”
“星期五晚上,你在休闲旅馆里?”
“是的。”
“有一个女的?”
“是的。”
“什么名字?”
“夏花儿,她是鸡尾酒廊的女服务员。”
“你是有老婆的?”
“有。”
“喜欢鬼混?”
“没有……这件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我和这个女人有过两三次的闲聊,这一次她很有意,我又是自由着。女的一加油,我就有意……反正阴错阳差就如此而已。”
“进了旅馆然后呢?”
“一切不如想象那么有劲。”
“她怎么样?”
“放我鸽子走了。”
“你怎么样办?”
“喝醉了,醉过去了,醒回来头痛如裂,开车回家。”
“什么时候?”
“你问我到家?”
“是的。”
“正好天亮之前。天边有一点亮光的时候,我正好到家。”
“用你自己的车?”
“是的。”
“然后如何?”
“然后什么事也没有,直到我听说警方准备一个一个客人住过那旅馆的,要查对一下身分,我就慌了。我找到夏花儿,问她能不能替我阻挡一下,她要知道我的计划。我告诉她我要找一个人使警方相信他就是我们登记的那个名字。由她来回答警方的问题。”
“她同意了?”
“有一个条件的。她说,我要是要请私家侦探来顶我这个角色,一定得请萧珊瑚。她见过珊瑚,喜欢珊瑚。她说由珊瑚做主角,她肯和他在一起相处一晚,其它一身是肌肉的私家侦探,她都不喜欢。这当然使我有点困难,我一定得求珊瑚,不能随便去找一个别的私家侦探。”
凤楼说:“你看珊瑚,要是你早告诉我这些,我会保护你的当事人,我也会保护你的。现在你自己弄得混身是鸟屎。假如柳亚丽肯和你划清界线,和你拆伙,我应该保护她今后开业的执照。至于你,你私家侦探的事业到此为止了。你比一只兔子更不可能有申请执照的资格。”
凤楼拿起那些指纹,对萧珊瑚问道:“这些指纹怎么说?”
萧珊瑚说:“里面有夏花儿的指纹。里面有洪飞翔的指纹。里面有指纹,我认为是郭露露的。我尚没有时间对照。”
“整个事件很可能是安排好的。”凤楼说:“但是,假如洪飞翔的指纹会在那房子里找到,对洪飞翔的案子真是太大的一个突破。”
“他不在那房子里。”任加同说:“除了我和夏花儿之外,里面不可能会有任何别人。”
张凤楼思索地看向萧珊瑚。他说:“这个小忘八蛋伪造证据是有可能的……”
凤楼转头向那另外一位警官,“把这家伙弄出去印一套指纹出来。”他说,一面把头扭向任加同:“把指纹带回来,我先查一下这一部份珊瑚是不是在吹牛。”
他拿起电话说:“把洪飞翔的指纹拿进来。我立即就要,我们洪飞翔档案里有一套的。”
“我反对你们取我的指纹。”任加同说:“这根本是太……”
凤楼把头向门的方向扭一扭。
警官把手抓住任加同的手臂,他说:“走吧。和我们合作没有错,你总不想你的照片上报纸吧。”
“老天,不行。”任加同说。
“与我们合作就不会有这些困扰。”
任加同没有再发表意见,跟了他就走出去。
亚丽对凤楼说:“凤楼,你等一下。假如珊瑚说的都是实况,你为什么一定要取消我们的执照呢?”
“鬼才说我不可以。”凤楼说:“侦查谋杀案是警方的事,绝对不是私家侦探的工作。当珊瑚在那房子里弄到洪先生的指印时,他应该立即跑到警方来向我报告。”
“我打过好几道电话回办公室,留话我要立即找你。”
“没错,”亚丽说:“他有如此做。”
“但是你没有打电话总局,说是要找我说话。”凤楼说。
“是没有。”
“为什么?”凤楼问萧珊瑚,一面咬那没点火的中华烟。
“因为,”萧珊瑚说:“我想你一定自己要这件功劳。我知道你们单位办事的方法。像洪飞翔那件案子,至少有一打的人在你后面,想戳你一刀,自己破案,争个功劳。”
凤楼的眼睛瞇起来。他看向萧珊瑚,在思索着。“那么多的做作,为的是我们的友谊?”他讥讽地说。
“那么多的做作为的是我们的友谊。”萧珊瑚告诉他:“我知道你常帮我们忙,这次我要帮你一个忙。”
“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他说:“这些指纹都是你在那房子里拓起来的,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这些指纹来自那房子里面。假如不私自动手,由警方派人来工作、照相,就成为证据。但是,现在,你不但破坏了证据,而且在被告律师诘问下,连一毛钱也不值。”
萧珊瑚说:“当时我怎么可能想得到里面有洪飞翔的指纹,我只不过是小心一点,把指纹留下,必要时保护我自己用的。”
“什么时候发现洪飞翔的指纹也在里面?”
“当我从验尸官那里拿到他的指纹之后。”
“你为什么要去找验尸官拿洪飞翔的指纹?”
“我的目的,是想证明当时在房里的人,没有一个和洪飞翔这件案子有关联。为了如此,我一定要拿到他的指纹,证明房子里没有他的指纹。我觉得十分震惊,竟然发现我收集到的指纹中有一枚是他的。”
“你在说谎,你一定有消息。”
“好吧,我是在说谎,我是有消息。”
“当时你就该通知我。”
“当时告诉你,正好你可以笑我。”萧珊瑚说:“叫我去跳湖。”
凤楼咬他的中华烟。
一位警官进来,带进来一套指纹。凤楼拿出一枚放大镜开始比对。
他尽可能保持脸部没有表情,但是咬中华烟咬得越来越用力。中华烟不在嘴里的一头翘起落下有如钟锤。
他直起背来,放下放大镜,看向萧珊瑚说:“你这小忘八蛋。你在玩什么把戏,我不太清楚。不过姓洪的指纹的确是符合的。”
“我说过符合的。”
“我知道你说过。”凤楼说:“你也说过其它很多事。有的我相信,有的我不相信。除非我一步步亲自证明,否则我宁可保持怀疑。”
“你以为我要骗你什么?”
“老实说,我不知道。”凤楼说:“不过我听到太多次,亚丽说你是有脑筋的小忘八蛋,连你自己也相信了。这一次你在冒险,你想占点便宜。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不过我不准备入你的圈套。而且我还要找种种的预防,不能叫你得逞。”
带任加同出去的警官也带了一套指纹进来。
凤楼拿到那指纹,选了几个萧珊瑚拓下来的用放大镜来研究,突然他皱起眉头。
他放下放大镜,看向萧珊瑚,把中华烟自嘴中拿出来,右手两只指头夹住了中华烟指向萧珊瑚,好像这样可以加强他语气似地说:“年轻人,你忘八蛋。这下我们逮住你了。整个指纹的事是你伪造的。你造出一个故事希望我们放过你!”
“你说什么呀?”
“那些任加同的指纹,”他说:“根本不相同。”
“不相同,”萧珊瑚叫出声来。
“就是。”
萧珊瑚说:“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弄错的。”
“我开始也认为你不会弄错的。”凤楼说:“现在知道你没有弄错,你在弄鬼。你弄出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希望自己能脱钩。你在伪造证……”
“里面还有不少个指纹我取是取下了,可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看看是不是会是任加同的。也许我在什么地方弄错了。”
凤楼想了一下,把湿兮兮的中华烟放回嘴里,又开始对指纹。
“我来帮忙,”萧珊瑚说:“我……”
“去你的。”凤楼看都不看萧珊瑚,“你不可以接近这些证据。你不准摸这里任何的东西。”
十分钟后凤楼抬起头来,摇摇头。“没有一个对的。”他说:“这里面没有任加同的指纹。”
亚丽说:“但是任加同自己说他在那里。他……”
“他当然在那里。”凤楼说:“所以,这可以证明珊瑚交出来整套的指纹根本是骗人的玩意儿。是一套伪造以期自己脱钩的障眼法的玩艺儿。”
凤楼看向萧珊瑚,“年轻人。”他说:“这一切都你自找的,我看你会自作自受。”
“等一下,”亚丽说:“凤楼,你等一下。这件事有点不对劲。珊瑚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以为你和他已经划清界线,要拆伙了呀。”凤楼说。
“我是讲究公正的人。”亚丽说:“我希望我们对他公正。”
“我告诉你,珊瑚会得到什么公正待遇。”凤楼说:“你可知道什么叫醒酒室?”
亚丽的表情一定是没有听懂凤楼的意思。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醒酒室。”凤楼说:“他们把街上烂醉的人带回来抛在窝里。他们都醉了,吐得一身一地,也吐在别人身上,自己身上。他们叫、吐、打呼、乱吵,他们诅咒、打架。
“现在,你喜欢的珊瑚将被我们放到那个窝去。到明天早上,假如他能证明自己没有醉,我们就再说。目前我觉得他醉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说任加同的指纹在里面呢?要不是他醉了,他不会说这些指纹是从星期五旅馆第二十七号房里取来的。
“也许珊瑚要在那窝里留上两三夜,使他自己清醒过来。到时候,他也许会记取一个我可以相信的故事,我就放他出来。”
亚丽道:“凤楼,你不能这样对他!”
“看我能不能,你看着好了。”
“好,”亚丽发狠道:“看你逃得过公道吗?”
“什么叫公道?公道能阻止我这样做吗?”凤楼咆哮地问亚丽。
“我就是公道,我要阻止你这样做。”亚丽咆哮回去。
凤楼说:“柳亚丽,你听我说。你和他这小忘八蛋合伙,其实自从他参加你公司之后,你一直被抛在刀山上油锅里。他的毛病就是有孔就钻。这次他把你们公司的执照快要变成废纸一张了。是我在给你机会,让你自救。为了老朋友,我抛了一个救生圈给你。你要聪明的话,应该感激我,紧紧抓住它,我自然会给你护航。你也回你的正当、受尊敬、平静的私家侦探业务。其实你根本不适合这种小丑跳墙一样的生活。”
亚丽说:“这件事我越想其中越有问题,你要把珊瑚抛进醒酒室,我就不要你的救生圈。”
张凤楼说:“柳经理,你已经不再有你的执照了。”
“张凤楼,你去你的,你这个狗娘养的!”亚丽大喊道:“你也许不知道,你也快被开除了。”
凤楼对警官说:“把她请出去。把这年轻人送到下面窝里去,让他去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