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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授人以渔
小说名称:《梦啼婆罗岸》 作者:石虱子3 字数:2405 更新时间:2017-03-10 11:02:22
     因公孙濳的帮助,裴仲文被免去了书院的束脩,每日与公孙濳、苏叔仪一同上课,三人相伴,乐趣良多。

        裴氏居于汭南城以北的桃杏村,原是一个大家族,祖上也曾显赫一时,只是如今已经不显。裴仲文的父亲在时,也曾送裴仲文去私塾读书,只是后来裴父早逝,寡民只能带着独子艰难生活。

        虽然略有薄田,但是孤儿寡民无人耕种,租给别人,换些粮食过活。母子二人,居于破屋之内,蓬牖茅橼、绳床瓦灶,平日里就靠裴寡妇的针线女红赖以为生。这种境地之下,裴仲文每日吃饱都是难事,更是不可能去学堂读书了。因了公孙濳的帮忙,裴仲文能够继续读书,自是刻苦努力。

        苏叔仪虽然天资聪颖,但他的心从不用在学习上头。这回多了个裴仲文,终于有人能陪公孙濳苦读经史典籍,实在是得遇知己。

        这日,白须夫子坐于案前讲述《十三经8226尔雅》,念到“木谓之华,草谓之荣,不荣而实者谓之秀,荣而不实者谓之英。”公孙濳照着书本,逐字逐句地看着先生所读之句。

        忽然,只见坐在他左旁的苏叔仪伸长脖子、四下瞭望了一番,然后偷偷地自书包中拿出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来,他眼疾手快地将那本书藏在《尔雅》之下,动作娴熟,熟门熟路,然后妆模作样地读起书来,好似把那《尔雅》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他又从何处找来那些杂书随笔’公孙濳摇了摇头、心中叹道。

        说来也奇怪,苏叔仪之父苏中秦是这浍集书院的山长,苏叔仪的两个哥哥也学富五车,是这汭南城中有名的才子,只有这最小的苏叔仪,自幼就顽劣异常,不喜读书,苏中秦也拿他无法,只盼望着待他长大懂事之后,能静下心来,好好读书。

        待下了课休息,学子们三三俩俩聚成一堆,有去如厕的、有吃饭食的,因是卯时上课,如今快到午间,饿了也是正常。公孙濳本想将母亲做的糕点分给苏、裴二人一起来吃,谁知裴仲文却匆匆出了学堂,公孙濳只得叫唤苏叔仪。

        苏叔仪听他叫唤,方才抬起头,不见夫子,笑道:“休息了啊”,然后伸了伸懒腰,长吁一声,自取了公孙濳的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舚舌道:“你母亲做的糕点就是好吃。”

        苏叔仪话未说完,口中还嚼着食物,忽然一只手伸来,将他藏在《尔雅》之下的《幽冥记》飞快地抢夺了去。

        “还给我”苏叔仪伸手去抢。

        公孙濳闪到一边,翻开那本书,疑问道:“幽冥记?这又是什么书?”然后细细地翻阅这本《幽冥记》,挨个念到:“水底弦歌、采菱女、狸说经、方山亭魅”,那书扉页上写着一句话:‘书中所记鬼神灵怪之事,变幻无常,合于此意,故取此名’,公孙濳看了,复又叹道:“叔仪,这书里写的不过都是些白日梦话,你可不要沉迷于此?”

        苏叔仪将《幽冥记》抢回,藏于怀中,说道:“怎么会是白日做梦,这天道轮回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我翻阅那书,写着罗刹国,食人无度,这难道不是编纂,这世上哪有什么罗刹国?”公孙濳问道。

        苏叔仪坐下,又取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笑道:“你哟,这世上虽没有罗刹国,但有昭溟国啊,那里千里湖泽,不见人烟、以水为神、信奉巫术。难道不是神秘之境?”话音刚落,眼睛已经闪现希翼之色,恨不得立刻走上一遭。

        公孙濳也坐下,说道:“这些不过是史籍记载,昭溟国与我璟国隔着万顷沼泽,久无来往,谁又真的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呢?”

        “你呀,怎么和我爹说一样的话了,老气横秋,无趣。”苏叔仪故作老成地叹道。

        公孙濳看他那不正经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说到强词夺理,谁也比不过苏叔仪。此时,恰逢裴仲文回来,公孙濳连忙招呼他道:“仲文,你方才去了哪里?快来尝尝我母亲新做的糕点。”

        “多谢,多谢”裴仲文摆手道:“不用了,我还不饿。”

        “不饿也可以试试,真的好吃的很。”苏叔仪径自取了一块糕点放入裴仲文口中,裴仲文连忙伸手去接,将糕点拿在手中,又嚼着口中剩下的糕点,未语先飞红了脸,羞道:“是很好吃。公孙,谢谢你。”

        公孙濳回以一笑。

        下午上课时,公孙濳细细留意裴仲文,见他不停饮水,却未进食,想着他与寡母相依为命,连束脩都出不起,猜测他其实是饿着肚子听课,心中不忍。于是下学归家时,公孙濳将自己的观察偷偷告诉苏叔仪,二人合计要筹集银钱帮助裴仲文。

        公孙巽与苏中秦在一旁听见这两孩子密谋,良久,方才出来。公孙巽问道:“濳儿,你既已察觉裴仲文有难处,预备怎么帮他呢?”

        “爹”公孙濳看到父亲,先是一惊,后说道:“孩儿如今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帮他,只是想跟叔仪将我俩的零钱拿出来。”

        “你俩那点零钱于他不过是雪花一片,落地无痕,没有大用。”苏中秦说道。

        苏叔仪听见父亲的话,思索道:“那,我们就发动所有的同窗,还有你们夫子,一同为他筹钱。”

        公孙巽听完,说道:“裴仲文虽然家贫,但有傲骨。他既然没有将难处告诉你们,你们却要发动所有人来帮他,难道不是让他难堪。”

        “这?”公孙濳疑惑,问道:“以父亲所见,我们该怎么办呢?”

        “自古有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公孙巽说完,看向儿子,公孙濳琢磨父亲的话,口中念到:“授人以渔?”心中疑惑。

        公孙巽见儿子疑惑,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挚友苏中秦,说道:“中秦兄,这回轮到你出马了。”

        苏中秦听见公孙巽这样讲话,恍然大悟,笑道:“听说那城北的桃花开的正美,我等明日不如去城北走上一遭。”

        苏中秦与公孙巽但笑不语,两个小孩面面相觑,不知这对老友,心中是有了什么打算。

        翌日,苏中秦与公孙巽正装出行,往那城北桃杏村去了,因苏家在汭南是显贵之家,浍集书院经营十几年,苏中秦桃李满天下,他们二人出行,不避行人,车马仆从浩浩荡荡。

        公孙濳与苏叔仪本想随同,奈何遭拒,二人想要一探究竟,便偷偷跟在后面,一直到出了城才叫各自父亲发现,于是顺理成章得上了马车。

        苏叔仪于车上见到桃杏村的界碑,远远瞧见有房屋村舍、渺渺炊烟,心知桃杏村到了,可是不知为何,他们的马车却没往那村里去,而是绕过村道,往山上去了。

        “桃杏村就在那,怎么不进去?”苏叔仪快言快语,他的问话同样道出了公孙濳的疑惑。

        苏中秦与公孙巽相视而笑,说道:“这山中桃花开得正艳,我俩不过是去山上煮茶看花,你们以为如何?”

        公孙濳问道:“不是要帮助裴仲文吗?怎么变成赏花了?”

        苏中秦、公孙巽二人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