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章 独往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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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梦啼婆罗岸》
作者:石虱子3
字数:2302
更新时间:2017-03-18 12:11:23
苏家嫁女之后约过半月,公孙巽收到一封来自北定的书信。他取了信与妻子细细看过。
“看来,濳儿少不得要去一趟北定了。”公孙巽叹道。
齐氏闻言悄悄地抹去眼下的泪珠,哽咽说道:“濳儿还没出过远门呢。”
公孙巽抱住妻子,安慰道:“孩子大了,自当要出去历练,离开我们的。”
少顷,夫妇二人收拾心情,在书房内寻到公孙濳,他正在指导幼弟公孙斐读书。
公孙巽进了书房,说道:“濳儿,为父事忙脱不开身,如今眼下有一桩急事需要你前往北定。”
公孙濳放下书卷,问道:“父亲说的是何事?”
“你长顺伯来信了,说到北定的老宅年久失修,恐抵挡不住今夏的雨水。需要我等前往北定主持修葺一事。”
公孙濳依言答道:“北定的老宅历由我公孙氏数代人精心所造,也是我族的发起之所,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主持好修葺一事。”
“好”公孙巽拍着大儿子的肩膀,说道:“如此,你就带上银钱,早早上路,也可以趁此机会游览我璟国南北的风土江山。”
“爹爹,斐儿也想去。”公孙斐在一旁说道,眼中满是希翼。
公孙巽笑道:“你还是好好准备考取童生吧。”
“斐儿还没见过北定的老宅呢,平日听母亲和香姨说那里厅台楼阁、树木山石,斐儿也想去看看。”
齐氏闻言,笑道:“斐儿是在汭南生的,确实从未见过,濳儿却在老宅长到五岁。没想到这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公孙斐闻言,知道父母亲没有让自己前往北定的意思,嘟起小嘴。
公孙濳看着幼弟的小脸,笑说:“大哥那时年纪小,对老宅的样貌全不记得,不如这样,等我到了北定,一定细细画了老宅的样子,拿回来给你看。”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兄弟达成约定,公孙夫人在一旁看到两个儿子相亲相爱的模样,想到大儿子就要远行,差点落下泪来,公孙巽连忙环住夫人的肩膀。其实公孙巽让公孙濳去北定,除了那非去不可的理由之外,他还想寻了一个事由叫大儿子分心,不要再心优科考之事。
经过公孙夫人的细细打点,两日后,公孙濳告别亲友,带上行装,离开汭南。他先是坐船,直到入了中原之境,才又换了马。
自南往北,一路所见,除了感叹祖国的大好山河,只见民生惆蔽、百姓衣食贫苦,尤其是越往北,百姓生活越艰辛,豪门望族林立,欺压百姓,霸占良田。这种种一切让一直偏安汭南的公孙濳大为震惊,想着古人所说,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实在不假。
这日,临近日落,公孙濳骑着良驹行在山间,他本想加快速度去往下一个城镇,奈何山道崎岖,这一路行来,不见驿站。
山间传来乌鸦的叫声,鸟倦飞而知还,公孙濳遥见远处有一缕炊烟,怀疑那边有人家,他拍了拍马,赶在天黑之前往那户人家处驶去。
山间,丛林深处果真有一户人家,公孙濳扣响柴门。
“谁啊”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个矮小的老头打开柴门。
“老伯,在下公孙濳,要去往北定城,路过此地,能否借宿一宿?”公孙濳客气道。
老头看公孙濳衣着得体,举止有礼,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老汉家贫,就请进来吧。”
“那就多谢老伯了”公孙濳跟着矮小老头进屋。
屋内一贫如洗,一盏油灯,忽明忽暗。
“还未请教老伯姓氏”公孙濳问。
“老儿姓张,公孙公子还没吃饭吧,如果不嫌弃,请和我们一起吃吧!”
“那就多谢张老伯了”公孙濳道。
“穗儿,多准备一副碗筷。”张老汉朝厨房喊到。
一个瘦小的,约莫十岁左右的、形容秀丽的女孩端着吃食,摆上桌。
“这是我的孙女,穗儿”张老伯介绍道。
穗儿朝公孙濳微微点头,就进了厨房。公孙濳端起一碗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的吃食,黑乎乎的,只见张老汉大口大口地喝,他也喝,喝到嘴里才知道是一碗杂粮粥,掺着地瓜野菜。
公孙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还算衣食无忧,公孙濳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粗糙的吃食。汭南偏远,物产富饶,想不到一路北上,老百姓的生活已经贫苦到这样的地步。公孙濳心里很不是滋味。
吃过晚饭,张老汉带着公孙濳来到一个房间,房内仅有一张床,床上的被子虽然很薄但却很干净,想必是那孙女常常清理的缘故。
“公孙公子可以在这里休息”张老汉说道。
“谢谢张老伯”公孙濳说道。
夜深,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藏匿树间,那是辛巳见到公孙濳已经寻得住所,于是放下心来稍作休整。辛巳一路跟着公孙濳从汭南来到此地,她行色匆匆,不敢懈怠,因这是公子第一次独自出远门。
又因公孙濳习武多年,耳聪目明,辛巳不敢跟得太紧,叫他发现。如今已近北定,辛巳一路辛苦,已觉吃力,于是藏匿其身,运功调息。
月儿已经高挂空中,虫鸟亦已安眠,独有张老汉家的堂屋却一直亮着油灯,时不时还传来唰唰的编织声。
‘这户人家为何还不睡?’辛巳心有疑虑,悄声来到窗外窥视。
屋内,公孙濳也听到了,他起身,来到堂屋。只见堂屋内堆放了许多藤条,张老汉和他的孙女都在不停地编篓筐。
“张老伯,请问你编这许多篓筐要做何用?”公孙濳疑惑地问。
“是否是打扰到公子休息了?对不住啊,只是明日就是役满之期了。”张老汉答。
“役满?张老伯你说这篓筐是徭役?”公孙濳吃了一惊。
“对啊,朝廷要从南境运瓜果进京,向我们这些人家各征收一百个张篓筐。”张老汉一边说,一边手不停地编。
“一百个?这么多”公孙濳注意到张老汉与他孙女的手已经叫藤条割伤,手指发肿。
“是啊,差役说如果没有编完,就要我拿穗儿去抵这徭役。”张老汉还未说完,穗儿就已经流下泪来。
公孙濳坐下,拿起藤条,向张老汉说道:“想来这篓筐的编造不算太难,老伯可否教我,有我帮忙,说不定能早日编完。”
“啊,公子,这使不得啊,这不是你的事。”张老汉推辞。
“张老伯不要推辞了,你们收留我,没让我露宿山野,我已经受了你家的恩惠。”公孙濳说:“再说,你看看穗儿的手。”
张老汉看着孙女的手,十指都已肿大,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叫人不忍去看。
“好吧”
张老汉为难地接受了公孙濳的帮忙,细心地教导他编制篓筐,公孙濳聪慧机敏,一下子就学会了。三人在这油灯之下,编织筐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