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给我搜罗古籍孤本？”苏叔仪一见面就问道。

        公孙濳将一份包裹塞到苏叔仪手中，说道：“整日忙于修葺老宅，哪有时间去搜罗那些。能与你带回这些土仪已经不错了。”

        苏叔仪叹道：“好吧”将那些土仪放在案上，不死心，又打开，只见其中全是好书，他一本一本翻看，兴奋道：“我就知道公孙你对我最好了！”

        公孙濳看他翻着那些杂书兴高采烈的样子，抱胸叹笑。

        苏叔仪翻着书，恋恋不舍地放下，说道：“今日仲文等人在城中摆酒庆贺，你先与我去福运来。”说完拉着公孙濳出门。

        二人一边行走，一边闲谈，说的都是谁考取，谁落榜。苏叔仪问道：“公孙你在北定有没有去游历灵女湖啊？”

        灵女湖是北定城外的两处风景名胜之处，历来有名，许多文人墨客咏史怀古。

        “不曾，整日忙碌，哪有时间去逛那风景名胜。”公孙濳叹道。

        “哎，本想听你仔细说说的，哎！”苏叔仪叹道：“只能等我日后自己亲自去看了。”

        二人边走边聊，片刻之间就来到汭南城中的福运来酒楼，凛水江畔，秋闱高中榜者在此地宴请。公孙濳的同窗中不少人都取得了举人之名，他看着他们高谈阔论，那份雄心壮志叫他艳羡。裴仲文也一扫备考前的阴霾，红光满面。

        “公孙！”裴仲文看到公孙濳，迎了上来。

        公孙濳颔首作揖，说道：“恭喜裴举人，秋闱中榜！”

        裴仲文作揖回礼，说道：“多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公孙你去北定一趟必定比我等在家苦读要学到更多东西，何必多礼。”

        “哪里哪里，仲文你寒窗苦读，终于得偿所愿，我身为同窗自当祝贺。”公孙濳说道。

        “待会一定要与我等喝上几杯！”苏叔仪说道。

        “好！好！”裴仲文一口答应。

        二人进到酒楼，寻了位置坐下，吃着酒菜，苏叔仪看到中榜的同窗，既为他们高兴，又恼恨自己不肯用功，他与公孙濳暗暗说道：“公孙，可惜你此番没有参考，他们之中许多学识不及你的都高中了”苏叔仪一脸落寞。

        公孙濳看出他的郁闷，说道：“叔仪，你当初看子不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他与方叔仪自幼自一处长大，说话无需避讳。

        “哎呀，我已知错，悔之晚矣，只得等三年后！”苏叔仪说道。

        一旁的林砚之听到他二人的对话，问道：“公孙，为何你此番没有应试呢？”

        “二姐夫，你怎么也在？”苏叔仪看到林砚之，惊呼。

        “此次考取的皆是我书院学子，我作为师兄哪有不来之礼。”林砚之拍了拍苏叔仪的头，说道。

        他是苏中秦的学生，也是他的乘龙快婿，三年前就已经中举，只待年后的会试考取进士。

        公孙想起父亲公孙巽对他说的话，只能无奈道：“非我不愿，乃是父亲不希望我步入仕途。”

        “夫子不让你科考？”林砚之皱眉，说道：“公孙你的才学乃是学院之翘楚，不入仕途实在可惜。”

        “不敢当，书院人才济济，在下当不得林师兄夸赞。”公孙濳谦道，又说：“不过我自往北定一趟，见到民生稠敝，已抱定主意要入仕途，只等三年后。”

        “对，我也等三年后。”苏叔仪志气满满地说道。

        “你啊！若是早点下定决心，也不用让岳丈大人心烦了！”林砚之说道，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慢悠悠低声道：“你们二人若下定决心科考，不如从现在开始用功读书，说不定明年就有机会再考一场。”

        “林师兄何以有此一说？”公孙濳惊问。

        林砚之淡定一笑，说道：“我国历来有天家喜事开恩科的传统，明年是太后八十高寿，开恩科乃合情合理”，他看公孙二人一脸不可置信，又说：“我听我伯父说，皇上近来常常叹息人才不够，想要广纳贤才。”

        林砚之是汭南的大户，他的伯父乃是朝中二品大员，如今他这样说，那表示恩科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公孙濳与苏叔仪二人即刻又惊又喜。

        “林师兄，公孙濳在此谢过”公孙濳举起酒杯，说道。

        “二姐夫，小弟也在此谢过！”苏叔仪也举起酒杯。

        三人对饮，酒宴散，公孙濳与苏叔仪走在回家的路上。苏叔仪一直在想着苏砚之的话，问道：“公孙，你说林师兄说的事是真的吗？如果来年不开恩科呢？”

        “这恩科无论开与不开，我等三年之后都是要科考的，从今日努力又有何不可？”公孙濳掂量再三，又说：“恩科若开，对天下读书人都是多了一次机会。”

        二人各有思量，不再言语。

        乡试三年一次，多少读书人为这乡试等了三年又三年，恩科犹如雪中送炭。

        这以后，公孙濳闭门读书，公孙夫妇不知他的打算，只当他又沉迷进了哪本书中。因他近日书写得勤，书房中已经堆积了大量稿纸，公孙夫人来到书房清扫。她翻看大儿子的书稿画纸，暗暗为他学业的精进感到欣喜，忽然，一副画卷打开，画中，是一个黑衣妙龄女子，女子美丽夺目、灵气逼人，且画笔精细、可见这作画之人是用了心的。

        濳儿快十八了，从未听他说过任何女子，想来这女子是他心上人。公孙夫人心想，于是问道：“濳儿，这画中人可是你意中人？”

        公孙濳发现母亲看到了他之前醉酒梦醒作的画，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整张脸都红起来了。

        他说道：“这个女子乃是濳儿胡乱画的”

        “胡乱画的？”公孙夫人不信，又问：“她是谁家女儿？”

        “母亲，这画原是孩儿醉酒之后画的，这画中人也不存在。”公孙濳不好意思的说道，从公孙夫人手中拿回画，将画卷起，放在书案上。

        公孙夫人心想：不存在？凭空想象能画得这样好？她不信儿子所言，但看他面红耳赤，觉得他是羞于自己，不肯尽言，于是也懒得戳破，出了书房去。

        公孙夫人一走，公孙濳打开画卷，看着画中的女子，他至今仍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屡屡梦见这个女子，明明知道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个人，却放不下，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