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老狗肉蛇王汤

        梁仲正看着快刀张三向小西鞠了一个躬，然后才转身走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尘随风动”刀法根本不算刀法，他心里已经作出一个决定，就是把这趟镖押送到端州城交给货主后，回去把平安镖局关门大吉了。以前镖局平安，不代表以后都平安。

        三万两银票，正是平安镖局押这趟镖的酬劳。虽然这趟镖等于白跑，但梁仲正也不心痛了，因为他刚刚明白，有钱也要有命使才行。他也对小西鞠躬，说：“少侠，多谢你救了我们，还帮我们保住这趟镖。”

        小西一笑，说：“镖头太客气了，我可是拿了你的三万两银票作酬劳的，何须说谢？对了，你们是押镖往端州的吧？我们正好同路。”

        梁仲正大喜，能和小西这样的高手同路，这趟镖绝对能平安到达了。他说：“少侠能和我们同行，真是太好了。”

        小西打个呵欠，说：“我有点累了，我在你的马车上睡一觉，到了端州城霹雳堂你叫醒我。”小西说完，跳上一辆马车，躺了下来。

        梁仲正吩咐上路，并让那辆小西睡觉的马车的车夫赶路时尽量平稳，不要惊醒小西的好梦。

        镖队一路平安到达了端州城，梁仲正把货物送到了霹雳堂。镖队停在霹雳堂门前，梁仲正亲自叫醒了呼呼大睡的小西。

        小西揉着眼睛，跳下马车，一眼便看见收货的彭育波。小西脸上堆起笑容，上前招呼道：“彭金刚，很久不见了。”

        彭育波一见小西，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他说：“小西，你怎么跟着镖队来了？”

        小西说：“很久没有见文老爷了，心里非常挂念他老人家，所以就来了。彭金刚，文老爷这段时间好吧？”

        彭育波说：“老爷身体很好，但还是有点不开心。”

        小西有点奇怪地看着彭育波，问：“文老爷怎么了？”

        彭育波叹息一声，在小西耳边低声说：“还不是为了小姐的终身大事，也不知小姐怎么想的，自从她和你这臭小子结不成婚后，她现在似乎变得很神秘，有时一、两不见她的人，而且她还像要终身不嫁的模样。”

        小西沉思，他忽然一笑，说：“文小姐以后会嫁人的。”

        彭育波看着小西，说：“小西，我看你还是有机会的，其实我知道小姐是喜欢你的。”

        小西叹口气，说：“彭金刚，文小姐以前是喜欢过我，但现在她不会再喜欢我的。我到霹雳堂，是想见见文老爷。”

        彭育波说：“我现在带你进去见老爷。”他又对梁仲正说：“梁镖头，你稍等一会，我带小西进去见老爷后，再出来收货。”

        梁仲正连忙点头。

        文景正坐在花厅里喝茶，他一见小西，也很高兴，忙叫小西过来陪他喝茶。

        小西坐在文景对面。

        文景喜欢喝功夫茶，而且他还喜欢自己冲泡功夫茶。

        喝茶期间，一老一少只谈论江湖上的事，再没有提起小西和文素素的事，因为文景曾劝过女儿再次接受小西，但都被文素素明确拒绝了。

        小西和文景喝了一个时辰的茶后，他便告辞了。文景想留小西喝酒，但小西说要去鸡叫街吃狗肉喝蛇汤。

        从此，小西便在端州城住下了，他已经变了一个人，有钱时就去赌场赌钱、去青楼找姑娘；没钱的时候，他便住在通菜街独臂刀王蒋经的旧房子。

        浪子小西，臭名响遍了端州城。文景曾经劝过颓废的小西，但小西却大笑着说：“不赌钱怎知运气高？不嫖妓怎知身体好？”

        初夏了。

        夕阳灿烂得让人有点心疼。

        小西低着头，缓缓走到了鸡叫街。今天的小西身无分文，昨晚他在银钩赌坊输光了身上的银两后，被赌坊的人赶了出去；他想进迎春楼找他的老相好翠红姑娘时，却又被老鸨拦在门外。小西垂头丧气地回到通菜街，睡了一整天后，饿得头晕眼花，所以他便到了鸡叫街吃饭来了。

        幸好，小西还有陈老狗和蛇王张这两个朋友，不但免费而且热情地招待小西。

        你说在江湖上如果没有朋友，那真是寸步难行呀！

        小西、陈老狗和蛇王张三人在喝酒吃肉……

        这时候，却见彭育波走了过来，他一屁股坐在小西旁边，也大碗酒大块肉地享用起来。彭育波和小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现在也算得上朋友了。

        彭育波吃喝了一阵，说：“小西，文老爷现在要见你，你跟我去霹雳堂吧。”

        小西正喝得起劲，而且他还没有吃饱，那肯立即和彭育波去霹雳堂。加上小西现在成为一名浪子后，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随心所欲了。所以小西说：“文老爷要见我，你就让文老爷来见我好了。”

        霹雳堂文景是端州城的土皇帝，他无论要见什么人，上至知府大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不立即前往。

        能够获得文老爷接见的江湖人，简直就是祖坟冒烟了，因为就算端州知府大人求见文老爷，也得时先预约及视乎他老人家的心情好坏。

        小西喝了一碗酒，又说：“我又不是青楼妓女，怎么可能随传随到？”小西没有立即跟彭育波去见文景，那是因为他近期手气很差，逢赌必输。

        在端州城敢顶撞文老爷的人，还没有出世，陈老狗和蛇王张都替小西冒冷汗了。

        彭育波似乎也很意外，但他也知道小西本来就是一个无发无天的人。

        “小西，我来见你了。”随着声音响起，只见文景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彭育波、陈老狗和蛇王张一见文景亲自到来，都站了起来迎接。

        但小西却坐着喝酒吃肉，因为他知道，文景亲自到这里找他，一定有事求他。连文景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绝对是大件事。

        小西哈哈一笑，说：“文老爷，请坐，请吃狗肉。”小西现在成了浪子，他的行为十分放荡不羁。

        文景身为端州城的土皇帝，他是头一回到鸡叫街这种贩夫走卒龙蛇混杂之地，罕见得就像鸡窝里生出只凤凰来。由此可见，他给了小西天大的面子了。

        江湖上的刀客都知道，文景因为修炼铁布衣神功，他已经吃了大半辈子的斋了。现在小西却叫他吃狗肉，那么岂不是要破文景的铁布衣神功？现在小西居然得寸进尺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就连陈老狗和蛇王张都觉得小西实在太过份了，而且他们也被小西吓出一身冷汗，因为文老爷一怒，小西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奇怪的是文景毫不犹豫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狗肉放进嘴里，才对小西说：“小西，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条件。现在，你也应该答应我的条件了？”

        小西一脸的莫名其妙，说：“文老爷，我正在吃狗肉，看见你坐了下来，便客气地请你也吃点，吃不吃是你的事，我对你可没有什么要求呀！文老爷你是大人物，你不可以这样无赖的呀！”

        文景一愣，但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有点阴沉，他对彭育波说：“彭金刚，既然我已经从今天开始破戒吃荤了，所以你今晚替我准备两个菜做宵夜，这两个菜就是老狗肉和蛇王汤。”说完，文景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老狗肉？蛇王汤？是煮陈老狗的肉、是用蛇王张熬汤吗？

        陈老狗和蛇王张吓得几乎尿裤子。虽然他们知道文景未必真的会吃人，但他所说的话，彭育波一定会照做不误。

        小西当然明白这是文景对他的威胁，但小西怎能让朋友因自己而死？所以小西也站了起来，他干笑两声，说：“文老爷，我是与你开玩笑的。你老人家修炼了几十年的铁布衣神功，今天不惜吃荤破功，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小西岂有不满足文老爷的要求之理？文老爷，你要我做什么？”

        “那么好吧，小西你跟我回霹雳堂。”文景突然用手指一点胸腹之间，将口一张，便将刚才吃下去的那块狗肉吐了出来，他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说：“我的铁布衣神功不破，但小西你得跟我走。”

        小西怕累及朋友，他被文景阴了一道，但也只得老老实实跟着文景身后，到了霹雳堂。

        在文老爷的书房里，文老爷让小西坐下后，说：“小西，素素已经又失踪了一个月了，我真的很担心。所以，我想你帮我把素素找回来。”

        小西听到文素素的失踪，他似乎没有什么意外。他站起来，把胸口拍得“哭嘭嘭”响，一副排除万难不怕牺牲的样子，说：“文老爷放心，我小西无论天涯海角，就算是上青楼下赌场，也要替文老爷把素素找回来。”

        文景老脸一沉，双眼瞪着小西。

        小西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他陪笑道：“文老爷，我知道文小姐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我去找她我就会有危险。但我不怕危险，只是我身上没有钱了，所以……”

        “我给你五万两银票。”文景打断了小西的话，他知道小西变成浪子后，日夜在赌场和青楼里混，花天酒地的，所以多少钱到他手上也不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