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绵长恨意
我整天窝在资料室整理资料,顺带把唐龙他们的病人也拿过来分析。专心做一只鸵鸟,埋下头颅,不见青天。社会节奏快,生活压力大。焦虑症、抑郁症、狂躁症、强迫症什么的也是越来越多,弄了好久都没弄完。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正常多久。曾经深陷温柔城,腻在中不觉醒。如今细挑玲珑心,来世难觅贤良人。
所以,在我营养不足晕倒后,唐龙他们执意把我送了医院圈养起来。因为他们不敢让我一个人单独行动,怕我又出啥门派的招数来自虐。医院是个好地方,我每天都顾着讨厌医院的气息、氛围,倒暂时忘记了处境的尴尬与无奈。悠游自在的埋汰了三天消毒水味后浪漫和谐的画面就被晚上十点,隔壁VIP病房的躁动打破了。
隐约听到什么“喝酒”,“急性肠胃炎”什么的。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儿呢?我来这里就是唐龙眼里的度假。那么来度假的,怎么可以在半夜被打扰?再说,都来病房了,该做的手术也肯定弄完了!所以当我壮志凌云、霸气侧漏的踹开门后抱着脚涕泗横流时,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除了床上的人。大概打了麻醉,睡的和死猪一样。
更糟糕的是,随后赶到瞟了我一眼,从我身边挤进入的人居然是余海!脑袋瞬间当机。
“额……哪个,不好意思。我梦游呢?走错了,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边说边往后退,不得不佩服我的聪明才智,这么蹩脚的扰民借口都能说出来。
“江小姐。”
冲进来的余海检查完余年伤势后不徐不缓的叫住我。
“啊?呵呵呵……余海,你好啊。我起夜,窜错门子了。”
医护人员都纳着闷儿被余海请了出去,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我。
“额……那个……这家医院是我先来的。”
总觉得太没气势不像我的风格。
“还有……小年他,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出意外的招了一记白眼。从我离开加州余年自我颓废那一天起,我怕是就被余海列入了黑名单。我耸耸肩,心里无奈的苦笑。那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少爷和投资方洽谈,投资方条件有点苛刻。就多喝了几杯,急性肠胃炎。”
额,建丰集团哪行没有涉及?轻工业、重工业,综合型产业链。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年他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哦,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余海,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赶明儿一早你随带帮我带份早点来成吗?余年这儿还有我在呢。”
“哼,就是有你我才不放心。”
一句话把我口水刚好卡在喉咙眼儿上;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噎的我啊就跟吃了翔味的巧克力似得。
“额,咳咳……那个……我病房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略显狼狈的落荒而逃,秉承了我一贯的风格。不想面对的事儿就躲……
“你不想知道少爷的投资方是谁吗?”
余海乘胜追击,不留我喘息的机会。余海,您老人家早已把孙子兵法参透了吧?明知是个坑,我却义无反顾的停在房门口。我不做冤大头,谁做!
“是傅家傅公子,傅筠。”
诶?这夫君怎么掺和进来了?他不是和我哥组了个团队开发啥新能源的物件吗?不过夫君的公关团队确实了得。
“呵呵……余海啊,你和我说这些我也不能帮忙啊。我对这生意场上的事儿一窍不通,我最多也就能看看失眠症啥的”
“少爷刚接手一部分产业,所以这次投资方投资的房地产开发和旅游项目就是能不能站稳脚跟的重要一步。江小姐,我话就说到这里。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哼!做的这卑躬屈膝的样儿。想让我早点休息还用和我说这些话?老奸巨猾,吃过的盐能铺地球三圈,能压死三亿人!
再看床上那个人,睡着都有人为他着想!上天不公!或许以前他受了太多苦,现在要我们都来偿还他!
叩叩……
“请进。”
我一手拎一份瘦肉粥,只能用脚开门。昨个儿说了,余海早上就拎来敲我的门,真是上道啊。
“江锦鱼?”
“啊,那个啊。我听说你……额,不对。我看见你进医院,所以……”
我怎么觉得越说越别扭呢?
“余海他啊,帮你收拾烂摊子去了。所以,麻烦我给你送早餐来。”
我抬手示意了手里的东西,只见他脸色微微转了个轮回又回到起初的漠然。
“哎,有没有怎么样啊?昨儿晚上看着挺严重的?”
随意放了东西便坐上床边,替他拉了拉被子。没有穿医院的衣服,套了件衬衣整个人都萧条起来。领口调皮的翻向内,起身帮他翻领。或许在我没看不见得时候,他眼神、脸上闪过的是嫌恶。因为他的下一句话像一把利剑,直直戳在我心上1
“我记着你还没来医院几天嘛?怎么就寂寞不住了呢?”
耳边传来的嗤笑声使我手不自觉的顿住。
“你说什么?”
“我说,我回国七天你耐不住也就算了。你来医院才两三天怎么就开始找男人投怀送抱了?不过,也不看清楚一点躺在这床上的是谁!”
我死劲儿蜷着拳头,直挺挺的立在他面前。不知道我现在面上是什么情况,无奈、屈辱、悔恨、不甘,亦或者都有。我能清晰的看到余年眼中开了染坊铺子的脸最后回归苍白无色。
“怎么?说到痛处了?”
余年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猛的拉向他床位。两只手开始一点一点的慢慢用力。
“小年……咳咳……”
“说到痛处就开始演戏了?你可真是个好演员啊,每天都带着剧本在演,奥斯卡影后怕是早已收入囊中了吧?”
“别……我……”
“你说你这么寂寞怎么不寂寞死你啊,江锦鱼。”
手箍在我脖子上,缓缓使劲儿箍紧。我只能用双手螳臂挡车般推搡他,争取微乎其微的、稀薄的空气。意识开始有些涣散,到最后了我还想这样也是好的。他毕竟恨我恨的牙痒痒,只不过江余两家的战争也爆发了。
“小年……你就……这……这么……咳咳……恨我?”
“呵,你以为?我恨不得你立马去死!”
既然这样,那么又有什么必要反抗呢?拔凉的心境窜袭而来,终归是解脱了吧。放弃抵抗后很快眼前就全是一片漆黑!
“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一个世纪,也许一分钟!这才有温润的氧气一点点注进来,可不一会儿又没有了。眩晕再次扑面而来,又陷入无边的黑暗,晃然见鬼门。
“张嘴!换气!那么多男人,连接吻都没学会?”
…………
…………
“喂!江锦鱼?江锦鱼?锦鱼姐!锦鱼姐你别吓我!”
传来的那么虚无缥缈是小年的声音?那样的焦虑不安、紧张发颤。这里是哪里?或许已经回到了当初!那么温暖的声音,渴求的呼唤!
“锦鱼姐,还有更多的男人等着你去爱呢!你醒来好不好?我再也不做这种蠢事儿了!你想找谁就找谁,我绝对不会拦你的。”
这不会是黄泉路上的哭魂吧?死了还遭人污蔑!
“可江锦鱼只爱了余年一个啊。”
忍不住的反驳。清静了稍许后是大量的氧气争先恐后的涌进我的肺部,有人掐着我的人中,有人挤压着膈肌。
“咳咳……”
缓缓睁开眼,看着林立两旁的医生护士以及被圈在外围的余年。不知道手足无措的他在接到我的目光后为何焕然欣喜,经过这一通弄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你们都出去吧,既然醒了就没事儿了。沈医生,你留一下。”
余年局促的走过来帮我伸高了床位。
“你也出去吧。”
“锦鱼姐,我……”
我用眼睛扫了一下,20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却认为自己什么都懂的年纪。
“那就去沙发上坐会儿吧。沈医生,我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
“今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爸问你的话就说一切都是老样子。”
老爸听傅筠说我住了院就找来了沈傲做我的主治医生偶尔会查岗。为避免多余的麻烦,有必要说一下。
“谢谢。”
“啊,双方都少点麻烦嘛。”
我笑着将沈医生请出去。话说我现在应该还在余年的房间吧?
掀开被子,脚刚粘着鞋面儿。余年噌的就从沙发蹦到了床前。
“锦鱼姐……你要干嘛?”
这份拘谨晃如初见,只是早没了青涩的模样。
“回我自己的房间啊。”
方几上的瘦肉粥经了这事儿,早已凉透彻了。不过我还是把我那份拎起来,办事不拿回酬我还真做的少。
“锦鱼姐!”
余年跟过来按住下压的把手。
“我错了。”
“是我失信在先,你这样也无可厚非。只是我没想到,”
抬头看着他,这个此时高我半头的男人,珀色的眼里满是慌乱。
“只是我没想到,你恨的那么深切、那么哀痛。这半条命就当我的赎罪吧,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过往的事希望由此归于埃土。余年,我们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