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云接过一看，里面只有两张照片，一张侧面照，一张背面照，而且只有手肘以上的部分。
侧面照中的那人面容比较夸张，看起来和真人有极大的差距。
他将照片端详许久，最后抬头道“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没了。”黑子摇头道“这小子说当时天还没亮，对面的灯光又比较黯淡，所以看得不是太清楚。”
张逸云微微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事实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林二毛没有说谎的必要，他的供词也符合当时的心理状况。
可这个人是谁呢？他会不会就是杀害孙元良的真正凶手？
张逸云将平板放下，脑子里闪过数张面孔。
蒋秀梅，李家谚，陈俊，宛玉……
见鬼，从侧面看似乎一个都对不上！
“帮我准备十个人吧。”张逸云摸了把脸道“让林二毛现场指认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ok。”黑子点头应承了一句，然而却并没有立刻走开。
“怎么？”张逸云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黑子歪头想了想，指着平板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人……我他妈好像在哪见过。”
“你见过？”张逸云惊讶道“在哪？你好好想想。”
黑子咬牙犹豫了许久，最后无奈道“从我拿到照片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但是确实记不起来了。这样吧，等我想起来了再联系你。”
“好，谢谢。”张逸云舒了口气道“这件案子，你和老齐帮我了我很大忙，有空一起吃顿饭吧，已经答应他好久了。”
“行啊。”黑子打趣道“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了。要不晚上指认完嫌疑人，咱们就直接杀到王朝大酒店吧。”
“臭小子，你这是要我一夜回到解放前啊！”张逸云笑骂道“路边摊，麻辣烫，最多加瓶青岛纯生，吹到你们怀疑人生！”
“抠，真抠，又穷又抠！”
“滚蛋！”
晚上八点半，黑子找了十个人，分成三个批次排列。每个批次五个人，第二批次含第一批次的两个人，第三批次含第一批次一人，第二批次两人。如此规律的排列，既可以最大限度的挖掘嫌疑人体貌特征的多样性，又可以将证人的辨识错误率降到最低。
这一次，张逸云不仅提审了林二毛，还将那个停车场管理员也叫来了。
林二毛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选出了其中一人作为标准参考。停车场管理员花了二十多分钟，反复观察了五个批次，最后才找到一个人。
出乎张逸云意料，两人的指认对象体貌特征有着明显区别，基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让他感觉非常的困惑不安，场面一度陷入沉闷的氛围中。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我的判断错了？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两个案子，只是因为巧合才凑在一起的？
不对，目前还无法排除团伙作案的嫌疑，说不定他们有分工协作。
张逸云心烦意乱的走出审讯室，走廊里刺眼的灯光让他产生了一阵眩晕。
他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些。
他心里清楚，此时此刻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抽丝剥茧的往前排查，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因为黑暗中，凶手也在静静的等待时机。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瞧好了，看谁先沉不住气跳出来！
“叮叮叮！”
张逸云掏出电话一看，却是小米的号码。
“小米？你现在怎么样？”
“老大，接到线报，陈俊出现了。”小米声音急促道“不过他神色慌张，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他。”
“情报可靠吗？”张逸云心里一惊，追问道“他在哪？”
“原造纸厂附近。”
“我马上过来，你在哪？”
“我也在赶过去的路上。”
“好。”张逸云沉声道“你到了之后不要轻举妄动，这个人非常危险，你一个人搞不定他。”
“明白。”
张逸云捏着手机想了想，最后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又将手机放回口袋。
“黑子，走，请你去吃宵夜！”
“真的？”黑子从门后探头问。
“假的，干活了！”
“靠！”
等两人赶到造纸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张逸云打开手电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小米的身影，周围也没有轮胎压过的痕迹。
奇怪，人呢？
他掏出手机给小米发了一条短信，又等了五分钟左右，可对面还是没有回应。
“小心点！”
张逸云给黑子比了个手势，两人身躯一跃，翻进了造纸厂的围墙。
造纸厂开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厂区占地二十多亩，职工七百余名。等进入九十年代后，由于市场需求的急剧扩大，造纸厂的规模也不断扩张，鼎盛时期拥有职工一千三百余名，产值三千多万元，成为延平市的缴税大户。
不过由于进入新世纪，国家收缩环保政策，同时强制进行产业升级，造纸厂的境遇便江河日下，直至二零一二年，工厂才彻底关闭。
张逸云和黑子一前一后慢慢往前摸索，脚下风化的水泥路不停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响，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的阴森刺骨。
“你去那边。”张逸云朝黑子示意，“注意脚下的遗留痕迹。”
黑子微微点头，也打亮了手电筒。
两人绕着厂房的墙根搜寻了一遍，大门口，窗户下都没有任何脚印，这让他感觉有点困惑。他回头望向西面方向，在远处的院墙边还有一栋三层高的小楼房，看起来像是行政楼。
楼里没有亮起任何灯火，黑洞洞的窗户犹如猛兽张开的大口，随时准备将他们吞入腹中。
“过去看看。”
“嗯。”
两人一点点凑过去，在大楼左侧的排水管旁边终于发现了一双清晰的脚印。
张逸云蹲下一阵比量，脸色凝重的望向楼顶。
“有人顺着排水管爬上去了。”黑子悄声道“有铁锈剥落的痕迹。”
“是小米。”张逸云从腰下抽出配枪冷冷道“上去看看。”
“明白。”黑子脸色阴冷，缓缓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