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风混杂着泥土的腥味把窗户吹得来回晃。

        白猫窝在苏晚落怀里打呼噜，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顺毛。

        “你若只是针对我，何必搭上他。”苏晚落拿起面前的茶杯，抬手，翻腕，举壶，倒水，一举一动之间皆是淡然。

        叶琳鸢也拿起一个茶杯，接住了水，“我早就说过啊，冯曜喜欢不得，”她笑了一声，风轻云淡。

        “那个法国人是你杀的吧？”

        叶琳鸢：“唔……算是吧，不过那么杀人太拙劣了。”

        “拙劣？那是一条命啊。”苏晚落十分厌恶地看着她。

        “于我而言，没差别。”

        “你把他还给我。”

        叶琳鸢呵呵笑道：“他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

        “可他并不知情。”

        “他喜欢你。这便是最大的过错。”

        “……”

        叶琳鸢爪子把猫拍醒，“雨要停了。我曾说过要帮你，自然不会食言。

        “但是相应的，你要付出代价。”

        “……”

        苏晚落无力地攥紧衣角。

        “该回去了，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

        苏晚落承着一点点冰凉的雨丝慢慢走回余府。

        没有打伞。因为不需要。

        她躲进一条暗巷，然后无力地靠在墙上。

        看似坚韧不催，结果没长大的人却始终是她……吗？

        没用。

        有几只老鼠光顾，“吱吱”两声，又离开。

        有几家未打烊的店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孤独而又落寞。

        她看见一双有些破的鞋子停在她的面前。

        面前的人似是个小混混，面上的表情有些别扭而有些开心，若是细心便会发现他的耳朵即使在夜色下也是红得一塌糊涂。

        他别扭地递过一张十分干净的手帕，不去看她：“没事吧。”

        “……”她接过来，“谢谢……”

        这是认为她……哭了？

        他走过去坐在她的脚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苏晚落垂眸去看他，已有了些成年男人意味的下颔线，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一双映射这灯光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很亲切。

        “我……有一个弟弟，不是亲的但很可爱的那种，他是什么事都会埋在心里在别人面前只会笑的傻子，明明都还没长大，非要装大人。

        “我们遇到困难了，他自己包揽下一切责任，不让我保护他，甚至还在保护我。是不是很傻？我总以为他还小，太孤独，把他护在身后严严实实，却没发现他早就已经长的比我还高了。

        “其实没长大的人是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晚落低头去看他，却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一双眸子温柔似水。

        “我们都早已长大，自十年前的分别。”

        苏晚落：“？”

        他笑了笑，“你是苏晚落，余温的关门弟子，他……的姐姐。”

        苏晚落并不惊讶他知道自己是谁，毕竟自己的知名度也不算低。

        他继续道：“做好你自己，我……们信你。”

        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挥挥手，洒脱而又磊落，“我去捡破烂了，后会有期。”

        苏晚落怔了一下，“后会有期。”

        低头一看，他的手帕还在自己手中，再一抬头，人已不见。

        ……

        苏晚落招了辆黄包车回了余府。

        海棠花的清香混着风扑面而来，吹得她斗篷衣角飞扬，吹下了少年的帽檐。

        苏晚落心间一悸。

        少年立在丛前，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姐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