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的牢狱生活让他瞬间消瘦，眼窝的阴影更深，眼睛也不像之前那样有神。

        苏晚落扑到他的怀里，抬手便摸到他肩后嶙峋而又完美的蝴蝶骨。额头擦过他颈窝的锁骨。

        瘦了。

        明明前几秒还是窝在她身旁撒泼耍赖的小屁孩，却在此刻安静沉郁，成为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无赖道：“嘿嘿姐姐，这么想我呢？”

        苏晚落心中顿时不悦，想起这么几天来他对他拒之千里，连一个音节都不愿意给她，面色黑了几分。

        她练过一点功夫，力气甚至比同龄的男子大上几分。

        她反手就把冯曜的爪子拍来，然后一副擒拿的姿势把他摁到墙上。

        “哎呦呦呦呦，姐，疼！你轻点。”

        “臭小子，谁你姐啊。”

        “哎呦姐我错了……唉姐你别打我屁股啊。”

        “错了？谁错了？您冯家大少爷怎么会错呢？……什么？你屁股疼？那是我不够用力，我错了啊，我再用点力。”

        “姐，我，我，我……”冯曜的腰左扭右扭，寻找着被揍不疼的角度。

        “我什么我！”

        “我……我饿了。”冯曜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

        沉默……

        “噗”，苏晚落瞬间笑了出来，但是旋即，她又是无限的心疼。

        心疼啊，心疼得要死。

        瘦了。

        ……

        “为什么不见我。”苏晚落一杯水拍在冯曜面前，十分不开心。

        冯曜吞了两口唾沫，放下了手中的两根酱猪蹄，“因为没吃猪蹄，不帅。”

        冯曜被她盯得头皮发麻。

        他终于妥协，“有些事，怎么得我自己来担。”

        苏晚落闷着气落座。

        冯曜抬头看她，灯光下的侧脸像精心打磨过的瓷娃娃，小巧而又饱满，任谁都想……亲一口。

        冯曜只用了一瞬来感叹自己的猥琐想法，然后又抬起酱猪蹄肆虐。

        苏晚落饮一口茶，不自在道：“让我护着不好吗？”

        他不抬头：“总要长大的嘛。”

        明明夜不是很深，她却突然多了几分困意，“可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冯家不能毁在我手上。”

        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涌上心头，“不能毁在你手上，所以你就替你父亲死？

        “不能毁在你手上，你就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不能毁在你手上，就来给我下麻药？”

        她的语气在最后一句突然加重几分。

        冯曜的手几乎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他没有答话。

        “可我还是喝了，我在赌，赌你有苦衷。”

        药物开始起作用，她瘫坐在躺椅上。

        “不准备对我坦白吗？趁我还醒着。”

        冯曜低头笑了一下，“毕竟跟着黎离这么多年，这点小把戏瞒不过你啊。”

        “姐姐，知道吗，我不是冯红磊的儿子，但他是我的父亲。

        “冯家不能败，所以我这个拿不上台面的私生子……姑且算是私生子吧，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当替罪羊的。”

        苏晚落睫毛微微颤抖，她想起冯红磊的话，你并没有拿不上台面啊。

        “而且我曾经和一个人约定好，要替他活下去，他没有食言，等了我十年。

        “只有冯曜死了，我才能代替他活下去。”

        苏晚落扣着椅面，“那我呢？”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

        冯曜在她身旁坐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角度看去，他和那个小混混竟然如此相似。

        “姐姐，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刑期提前了，两天后……”

        苏晚落瞳孔一缩，想挣扎着爬起来。

        “我自己申请的，那个法国人接着就同意了。药我下了三天的量。等你醒来，都不用给我收拾呢哈哈哈哈哈……我多么贴心。”

        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也是。

        “姐……对不起。”

        “若有来世。”

        这是苏晚落失去意识之前听到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