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亲启：

        见字如晤，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数些银票可保半生无忧，

        寡人无力保蒋家，唯尽这点微薄之力，明日丑时，后门自会有人接应。”信后落得是光绪帝的私印。

        蒋肇聪不傻，没功夫去责怪蒋中正的所作所为。

        蒋家历代为吏部尚书，到他这一代，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光绪帝是一个纯粹的傀儡皇帝。

        而一个傀儡是不需要忠诚的。

        就算没有蒋中正今天这么一出，太后也迟早会找别的理由扳倒蒋家。

        官兵迅速在蒋家围了个大圈子，领头的将士受过蒋肇聪的恩惠，自不会任自己的人胡来，给后门留出了缺口。

        这为蒋肇聪的逃跑争取了时间，他顺着皇帝的话去找，终于在城西找到了一直等待的马车。

        蒋中正躲在父亲怀里，露出半个脑袋“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连累那么多人。”

        蒋肇聪把他的头摁下去，“小孩子懂什么！”又从怀中掏出这碎银递给车夫，恭维道：“师傅，咱们走？”

        车夫颠了颠银子，非常不情愿得拍拍马屁股。

        马车渐渐驶远，城内的禁卫军开始抄家，人被一批一批地往外押，即使是炎炎烈日，也挡不住人们看热闹的心情。

        “唉，蒋老爷人这么好，怎么就诛九族了呢？”

        “我听说，是他那大公子，朝堂上公然挑衅太后。”

        “那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我怎么觉得这个跪在前面的人不是很像蒋老爷啊，蒋老爷没这么瘦吧？”

        “人家命都没了，可不是愁瘦的嘛，我看就挺像的。”

        刽子手磨好刀，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等着监斩官下令。

        偶尔有一两只老鼠唧唧两声被人发现然后仓皇逃窜。

        来来往往的人头明晃晃，监斩官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全族上下几百来口人个个一脸平静，没有一个人叫苦叫冤。

        甚至都还有一些……欣喜？

        他们面带微笑，因为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人已经得救了。

        蒋家族谱记录在册共一百零三人，奴仆五十九人，除本家亲属外，皆是孤儿。

        他们都是蒋肇聪在战乱时用命保护下来的，而有些人甚至入了蒋家族谱，脱去贱籍，不再低人一等。

        如今他们用命护了蒋肇聪和蒋中正，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监斩官抬眼看了看太阳，令牌一扔，道：“斩！”

        刽子手得令，手起刀落，百十号人没了性命，随机而来的一场大雨洗去所有的血迹，人们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路过斩台，谈笑风生。

        这些冤屈变成了饭后谈资，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消磨殆尽，最终消失不见，好像他们从来都没存在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蒋肇聪带领蒋介石匆匆回到浙江老家又给了车夫点钱，封了口。

        蒋家本家被尽数斩杀，此处也早已是人去楼空。

        蒋中正怒气冲冲地撕下封条：“吾等中华儿郞，反蛮夷鸦片何罪之有！？上百条人名就这么没了？”

        蒋肇聪摸摸他的头，又摸摸口袋里的银票，放心道：“吾儿一直是父亲的骄傲。”

        “中正，接下来的日子里，你需要忘记你姓蒋，忘记你所学所知，那只会给我们带来灾祸。”

        “父亲！我不服！”蒋中正抬起头来看着逆来顺受的父亲。“皇帝不是天子吗，为什么还要受制于人！那个女人心肠狠毒，皇帝就是个……”

        “懦夫”两字还未出口，蒋肇聪的一个耳光已经落下来。

        蒋肇聪两眼蓄泪，指着他恶狠狠地说：“逆子！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这番话，我们蒋家没了！你还知道是百条人命啊！那日我在朝堂劝你，你为何不听！本来……”

        本来他可以安顿好一切，把蒋家推的远远的，让所有人都毫发无损，只他一人赴死。

        蒋肇聪甩甩袖子，走进正厅，只留一个背影，“自己想清楚。”

        蒋中正怔在原地，刚刚还说自己是父亲的骄傲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他……错了？

        他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哔哔哔：实在是没想到我们老蒋的童年会写这么长……不管多少字下一章over，正式开启虐黎离的进度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