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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还能更无耻
小说名称:《叫兽,别乱来》 作者:鱼翘 字数:3898 更新时间:2018-12-04 14:07:13
     主持人报了幕,舞台下掌声如雷,文熙随着江路白缓步走到舞台中间。话筒前放着两个谱架,上面摆着曲谱,她和江路白一人在一个谱架前站定。

        舞台下人头涌动,因为灯光的映射,她看得并不真切。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冰凉,有点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侧头看了看江路白。他还穿着刚才那身普通的白衬衫和深蓝色西裤,可他抱着金色的萨克斯,脸上的表情自然闲适,一点也没有被临时拉上台的紧张。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甚至还偏过头来对她笑了笑,眼神里饱含鼓励。

        文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打开腿,左手将小提琴夹到下巴和肩膀之间,抬起了握着琴弓的右手。

        江路白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始了,她的手臂轻轻拉动,手腕微弯,一串抒情的长音旋律带着小提琴丰满圆润的音色透过耳麦缓缓流淌到大礼堂里的每一个角落。

        文熙努力让自己心无旁骛,将之前练习过很多遍的曲子以平常的状态演奏出来。到了第二段,她的眼角余光瞥到江路白手指轻动,一串带着金属明亮度的音符从他手中的萨克斯飞扬而出。

        到了乐曲高潮前一小段,文熙依照之前江路白的交代拉动琴弓跟了上去。她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按照以往演奏《卡农》这首乐曲的惯例,一般到了高潮长音部分,萨克斯之类的吹管乐器都会停下来,弦乐类乐器跟上,或者跟其他乐器分声部演奏,因为高潮部分萨克斯一直吹会太累,造成吐气不匀而影响音效。

        她微微侧身,眼睛一直盯着江路白。一开始的三连音,他吹得还比较慢,到了后面,他的手指轻巧地跃动,一连串的滑音、颤音、吐音运用得娴熟流畅,萨克斯明亮的音色让整首乐曲呈现出一种恢弘悠远的意境。

        文熙暗赞他的技艺娴熟精巧,一连串的长音吹下来,他的乐音里不但没有一点气息不足的迹象,甚至他还在高潮最后耍了一个超吹的花样,将整首乐曲带上了一个新高度。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对乐曲做出这样不合常规的安排,这样做就能让两种乐器在不同高度的声部按照一定间隔穿插进入,造成一种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效果。

        音乐都是相通的,面对比自己厉害的高手,每个人都会有崇拜的心理。这一刻,文熙看着俊秀如玉的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了一点异样的感觉。

        最后的结尾部分,两人各自将主旋律演奏了一遍,又合奏了一遍,终于圆满结束了这场二重奏。

        舞台下掌声如潮,经久不息。文熙深深呼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才真正放松下来。

        回到后台,李老师过来拍着江路白的肩大赞他们的合奏很成功,江路白笑笑不答话。

        灯光再次暗下来,下一个节目开始了。文熙看着舞台上的舞者,心里突然觉得不是滋味。她为了郭御文而进入弦乐团,为了跟他同台演出而争取到这个节目,每一次的合练她都花了万般的心思,只想让他看到最好的自己。

        她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跟他説,只会拼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尽力站到离他最近的地方,然后等待。

        可是现实是如此残酷,费尽心思的经营,往往敌不过漫不经心的偶然。

        晚会还没有结束,文熙就已经没有心情再看下去,她谢绝了李老师説的等晚会结束后一起参加庆功宴,转头感激地对江路白说:“江老师,今晚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以后有空我请你吃饭。”

        江路白正在低头摆弄萨克斯,小心翼翼地取下哨片放入哨片夹内,听到她的话,他突然抬头説:“我现在就很有空。”

        文熙:“……”她可不可以收回刚才那句话?

        江路白挑了挑眉:“怎么?你只是客套两句随意敷衍我?”

        文熙赶紧摇头,暗恨自己嘴贱乱说话。

        江路白用通条布从萨克斯的喇叭口穿入,从颈部管接合处抽出,反复几次清除萨克斯管体内的水分,又用清洁布擦拭萨克斯管体表面的指纹和汗迹。有条不紊地做完这几步,将萨克斯放入琴盒里,才抬头説:“那还等什么?去换衣服吃夜宵吧。”

        文熙腹诽,现在才八点半,吃什么夜宵!

        当然,最后文熙这段小胳膊还是没有拧得过江路白这条胖大腿,她乖乖地坐上了江路白的车。因为从三楼大礼堂下来时,在她以今天有事真的没空推脱了几次后,江路白直接就将她抵在了楼梯间消防通道的墙壁上,他似乎是被他的推脱烦得忍无可忍了,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盯着她説:“还啰嗦?再不闭嘴信不信我在这里吻你?”

        文熙惊得腿一软差点就给他跪倒了,这里可是学校!!!

        他一手撑在墙壁上一手拎着萨克斯盒子,用长长的手臂将她半圈在自己的胸前,眼睛沉沉地盯着她。

        文熙耳朵里听得到三楼礼堂里的音乐声和掌声,甚至,隔着那层防火门能清晰地听到有人从旁边经过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她被他那种毫不掩饰侵略意图的目光看得浑身一抖,这人就是一个疯子!他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她为自己刚才在舞台上对他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感到荒谬,这人表面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一个披着光荣人民教师外皮的无赖流氓!

        二十分钟后,文熙觉得没有最荒谬,只有更荒谬,因为她竟然跟这个自己心目中又怕又恨又好奇的无赖和谐地坐在一起吃夜宵。

        吃饱后,她伸手招来服务员准备结账,他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掏出钱包説:“我来。”

        “説好是我请你的。”

        “今晚不算,下次吧。”

        还有下次?文熙急了,扯住他的袖子问:“今晚怎么不算了?”

        江路白回头看到她拽着他衬衫袖扣的莹白手指,心情突然大好:“你説请我吃饭,饭是正餐,今晚的是夜宵,所以不算。”

        文熙咬牙切齿:“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自然是能的,你要不要试试?”他的眉梢上挑,似是带上了无限风情,就连路过的服务员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无耻不过人家,好孩子文熙除了被气得内伤,别无他法。

        回学校的路上,江路白边开车边侧头对她説:“明天我要去英国,一段时间后才会回来。”

        “哦。”文熙觉得奇怪,他去英国关她什么事?

        江路白瞥了她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声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説的?”

        要説什么?文熙眨了眨眼睛,看到某人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急忙问:“你去英国干什么?”

        虽然这不是江路白想要的回答,但他还是説:“受人委托替一家跨国公司并购收购。”

        文熙脑子里一下就涌出电视里的那些商战剧,她低声问:“恶意收购?吞并民族本土企业,把人逼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那种?”

        江路白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况,左手打了转向灯,嘴里也不闲着回答她:“这次收购的是一家外资上市公司,经济发展全球化是必然趋势,中国都加入WTO十几年了,所谓的吞并收购不过是经济发展的结果,哪有那么多私人感情可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舍不得我?”

        文熙撇撇嘴:“想得倒美!我是担心我们的课怎么办?”

        “我长得不丑,为何不能想得美!”江路白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心情似乎很愉快,“下周不是考试了吗?这周是复习周,该说的该教的我在课堂上都说过了,你们复习时多看课件,把重难点弄明白,及格是没问题的。”

        文熙这才想起下周考试的事,也想到了他一向在考试前都不会放水,这种老师最不可爱了,也不知道怎么会在学生中那么受欢迎。

        下车回寝室前,江路白突然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説:“等我回来。”

        这个“等”字瞬间就刺激到了文熙的神经,她突然想到了郭御文,想到了他説的让她再等等却没有出现,她原本轻松的心情转眼间便低落了下来。

        她几乎是立即甩开了江路白的手:“江路白,我再重申一次,我不会喜欢你,我们之间不要再这样了。”

        她想得很明白,他不会是她喜欢的人,与其这样暧昧朦胧,不如将这种畸形的感觉扼杀在萌芽状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江路白的眼里渐渐浮起一丝冷意,她还真是一刻也不忘记要跟他划清界限。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盯得她几乎要落荒而逃时,才终于嗤笑一声:“这样是怎样?拉你的手?抱你?吻你?”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个字,想到自己竟被他这个不是男朋友的人吻过不止一次,文熙臊得脸色通红,瞪着他不说话。

        “文熙,你越是拒绝,我就对你越是感兴趣,你尽管继续垂死挣扎。”

        “江路白,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有意思吗?”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没意思?瓜甜不甜,得吃过才知道。你几时让我吃我就告诉你甜不甜,让我写五千字的吃后感言都没问题。”

        文熙瞪大眼睛,全身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往脸上涌,只感觉薄薄的脸皮在燃烧,她这是被调戏了?!

        他嘴里说着戏言,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她,似乎也被气得不轻。

        文熙觉得两人这样争论下去没什么意思,转身就想离去,他却再次拉住了她的手,在她发飙之前从车后座拎出一个小笼子递过来,说:“我也不知道几时回来,熊猫就拜托你了。”

        文熙原本想扭头就走,可看到小笼子里傲娇的熊猫正瞪着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她就挪不动脚步。

        如果她拒绝了,那熊猫怎么办?有没有人照顾它?

        江路白也不再说什么,径直将笼子的环扣扣在她手上,拉下手刹发动车子走了。

        看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文熙有点疑惑,他似乎有很多面,在课堂上是风趣幽默、高风亮节的老师,在她面前有时温柔宽容让她感觉暖心,有时无赖无耻让她咬牙切齿。

        回到寝室刚洗了澡,文熙就接到了郭御文打来的电话,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郭御文低沉的声音悠远地传来:“文熙,睡了吗?我现在回学校,你有没有空出来一下?二十分钟后我在你公寓楼下等你。”

        文熙愣了一下,説:“好。”

        挂了电话,她几乎是神经质地去翻自己的衣箱,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全都扯了出来摆在床上,心里思量着要穿哪一套。

        她看了看手上的这件亮红色长裙,暗想似乎有点太隆重了。拎起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又摇了摇头,都已经穿了几年,太旧了。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一个盒子,她才想起是之前龙西送的那件明黄色裙子。

        她一早就想将裙子还给他的,只是一忙就忘记了。

        他送给她这条裙子,证明那天在商场她渴望地看着裙子的样子被他看到了,这让她感觉到有点难堪。她一直都明白,人与人之间无论是交朋友或是谈恋爱都不能不自量力,应该跟那些与自己同个阶层的人相知相爱,不然总会是弱势的那一方受伤。

        而龙西,明显不是她的那杯茶。

        二十分钟的时间似乎很长又很短,她犹犹豫豫地还没选好衣服就接到了郭御文的短信:我到了。

        她只好随手拎起一件呢子大衣套上,用手耙了耙头发,拿了手机就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