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芜打眼向着离王殿下看去,只见他今日骑了匹骏马出行,现下正将马儿在一旁的树上拴好,当真是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行动间有叮当环佩的声音悄然作响,越发显得他气度高华若山巅白云。 “臣女见过离王殿下。”虽说前世曾经倾慕于离王,但是今生她已将感情封锁,心如死灰,看着离王走近了,夏行芜便深深俯了下去。 “妹妹不必多礼,现下妹妹是长乐公主,与本王是兄妹,怎么可以如此见外。”离王见她这么有礼,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连连上前,欲要亲手将她扶起。 夏行芜看着离王的手掌,指骨分明,白皙宽大,她沉默着看了看,并未起身,直到身后雪绘如梦初醒般上来搀扶,方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 “是小妹太过生分,让兄长见笑了。”夏行芜沉默了一会子,淡然对离王说道。 不管如何,她今生早已不是以往的那个夏行芜,如果还是前世那个夏行芜,只怕早就顺势牵着离王的手站起来了,甚至还会在他身旁大呼痛苦,赖着他的马车非要他送她回府,现在想来当时的举动,当真是可笑无比。 “本王刚才在远处看到这柲河桥上喧哗,便想来看看,没想到是妹妹的马车翻了,现下妹妹身上可有大碍?须得赶紧着人医治,不若就让本王送妹妹回府如何?”离王彬彬有礼的说道,目光只在夏行芜那半低着的头上打量。 因着从马车中跌落的缘故,她的发髻已经凌乱了,有丝丝缕缕的发丝垂落下来,散在她的脸庞边,越发显得她肌肤胜雪,白皙动人,头上的华赞已经歪了,这样发髻凌乱的样子,却透露出别样的风情。 因着从马车中跌落,夏行芜的衣衫还有些凌乱,手腕上的几处擦伤也恰到好处的显露了出来,只显得眼前的佳人宛若被风吹落的梨花花瓣,看着荏弱不堪,让人心怜不已。 “让兄长担忧了,是妹妹的不是,现下雪绘已帮妹妹叫到了回府的轿子,妹妹自坐着便可回去,况且妹妹身体并无大碍,劳兄长挂心。”夏行芜淡然推辞到,“现下妹妹还要着紧回去,不然恐府上担忧,既然兄长无事,妹妹便先行一步了。” 说着,夏行芜又向离王深深福了一福,便在雪绘的搀扶下慢慢上了旁边儿的四人软盖轿子,并不管身后离王的目光如何追寻徘徊,扬长而去。 离王看着那远去的轿子,眸光渐渐幽深起来,这夏行芜什么时候儿变得如此淡然,那份娴静的气度是装不出来的,简直和以往的她判若两人,若不是知道她就是以前那个泼辣的夏行芜,离王甚至要以为这夏行芜是换了一个人。 现在的夏行芜,行动说话间那份安静的性子,就像是一朵开在山间清溪旁的白牡丹,自有她独个儿的雍容华贵和高洁的气度,让人转不开眼睛。 想到她在皇后娘娘千秋宴上那一舞天人,离王的眸光更深了。 回到府上,苏姨娘已然是接了消息,在大门处张望,坐立不安,雪绘回家只说了夏行芜乘坐的马车翻车了,并未说她伤的怎样,便匆忙去了,所以苏姨娘心里着实是放心不下。 “落轿。” 随着这一声喊,夏行芜在雪绘的搀扶下慢慢儿的下了轿子,她现下才觉得身上哪里都疼,怕是明天早起睡醒,身上得多好几块儿的青紫淤痕才罢!想到这里,夏行芜不由得又是想到了那个车夫躲闪和遗憾的目光。
“若是让我知道了到底是谁对付我,我必不让你安生!” “芜姐儿,你怎样了,可伤到哪里了没有,赶紧的到姨娘那里去,姨娘找人给你看看。女孩子家家的,身娇肉贵的,这一摔可不要了你半条小命啊。”正在夏行芜咬牙切齿的时候儿,苏姨娘着急慌忙的上来拉着她的手说道。 夏行芜看着苏姨娘眼里已经是含了泪花儿,倒也不忍心拒绝,只得任由她拉着自个儿上上下下看遍方才放心。确认了夏行芜身上只是简单地擦伤之后,苏姨娘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好芜姐儿,怕是这次被吓着了吧,走,跟姨娘回房去。”说着,苏姨娘也不管那些轿夫车夫,拉着行芜便着急的回到了西偏厢去,刚坐下便唤了府上的医正过来给行芜看治。 等到医正确诊了夏行芜只是手腕上有些擦伤,外带腿上腰腹有些淤青之后,便开了点子疏散筋骨活络血脉的药物便要离去,禁不得苏姨娘千求万祷告的,只得又留了下来,给夏行芜开了些内服的药汤,好安神疏散筋脉。 “母亲,我没事的,你不用如此劳烦医正。”看着那苏姨娘自打进了房之后,便将自个儿给按到床上,又是软枕又是用金丝被的将她给包裹起来,顺带还吩咐人安安静静的,不许吵了她,夏行芜只觉得一阵儿的头晕,“我哪里就如此娇贵了,母亲不必如此挂心。” “你这孩子就喜欢瞎胡闹,现下马车都翻了,还好你人没什么大事儿,要不姨娘可怎么活啊,乖,这两天就不要下床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老老实实的将养好了再说。”苏姨娘根本不听,又吩咐了厨房去给炖上了莲藕骨头汤。 “母亲,女儿真的没事,不信你自个儿看,我可还是活蹦乱跳的?”说着,夏行芜将身上的金丝锦被一下子掀掉了,施施然走到了苏姨娘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再拉着苏姨娘坐了下来。 “你看,女儿可有骗你?”说着,夏行芜看向了医正,“麻烦老先生为我看诊了,这点子心意还请老先生收下,过去是行芜年幼不懂事儿,有得罪老先生的地方,还请先生见谅。” 说着,夏行芜便从自个儿的梳妆台下面的小格子里,掏出来了一个小锦囊袋子的银子,放到了医正的面前,医正只是看了看,并未抬头,接着写自个儿的药方。 房间中的气氛一时间不由得尴尬了起来。 “咳咳,这是咱们芜姐儿的一点子心意,还请医正收下吧。”苏姨娘怕夏行芜的脾气上来,给这医正好看,便接着说道,医正再次抬头看了看夏行芜,又瞅了瞅旁边儿的苏姨娘,扶了扶胡子,方才将那锦囊的银子给收了。